傅挽微微一怔,随即听到对面的地蛋儿又喊了一声,她望过去,看到这次他手里拿的是一颗大白菜。
再看向拂璧时,拂璧没说话,只拍了拍她的肩膀。
傅挽欲言又止。
对面,地蛋儿将大白菜用力往上抛,同时大喊道:“又来啦!”
这一次,傅挽明显比刚刚要果断不少,瞄准、拉弦、松手,一气呵成。
紧跟着,对面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射中了。
然后又重复了两三次,仍旧是和大白菜差不多大的东西,甚至巴豆调皮,扔了一颗苹果,也被傅挽射中了。
但一旦抛出的是活物,准射偏,不管多大。
对面的欢腾声不断,几个小孩儿热血沸腾地喊着傅挽的名字。
可傅挽高兴不起来。
拂璧也是。
阿挽连苹果都能射中,说明确实不是箭法的问题。
是心病。
……
傍晚傅迟回来的时候,拂璧跟他说起了这件事情。
傅迟微微一愣。
自小阿挽习武不是跟着祁桓就是跟着祁枫祁柏,他只教她习文,因而并不知晓阿挽的心里居然还有着一道连祁枫祁柏都无法帮她跨过去的坎。
“为何突然这样急了?”
傅迟四下没见着傅挽,才知道她又去了溪边,一个人呆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拂璧听了,不似之前那般漫不经心,微微沉了声道:“不是突然急,而是这是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必须跨出去的一步。”
“祁枫先前只跟我提过,我也没当回事,可今日一试我才发现,她这个问题比我想象中困难多了。”
拂璧叹了口气,“若说是因为年纪小,又是个姑娘,第一次杀生时不忍心是人之常情,可她是看见活物后,箭偏得都找不着北了。”
傅迟抿着唇,沉思了片刻,“可我不懂武,你同我说,我也不见得有法子。”
“可你不是从小看着她长大吗?”
拂璧脱口,“讲道理,你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人了。若是你都不能帮她跨过这道坎,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傅迟无奈摇头,“强人所难。”
嘴上说着没有办法,但傅迟还是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帮傅挽跨过去这坎。
拂璧说得对,武者不能上阵杀敌,就像文者不能执笔书写,空有一身行头,但却无处可用。
再便是,如今的形势时而不受控制,就连在京都的傅府都已经遭遇了两次血洗,阿挽若无法克服心理障碍,便无法自保。
走到溪边,便见到傅挽站在一块恰好足够她落脚的石头上,正拉着弓朝着水里。
看着女孩倔强而又执着的背影,傅迟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她自己也在想办法克服。
“阿挽。”
傅迟走到岸边后,唤了她一声。
傅挽瞄准着溪中的小鱼,正在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被傅迟这么一喊,手里的弦突然就松了。
箭入了水,激起了一片水花。
“少爷?”
傅挽敛起低落,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您回来了啊。”
傅迟上前伸出手臂,借她扶了一把,“嗯”了一声,“刚到。”
看了一眼刚刚箭入水的方向,傅迟明知故问道:“你刚在做什么?”
傅挽神情微微一滞,扯了一抹笑,故作轻松道:“担心手生了,回京会挨罚。”
说完,便急着要走。
“傅挽。”
突如其来的一声,让傅挽立刻僵在了原地,心口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