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当初请草民入仕时,朝中人才济济,皆是英杰良才,草民不敢班门弄斧,因而空有报国之心,却无治国之才,唯恐难当重任。如今草民有幸得孟大人指点,又恰得皇后娘娘举荐,故而愿意一试,为陛下、为朝廷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般慷慨之词,从那白色的面纱下不紧不慢地流出。
声声平淡,却是字字都有分量,竟让见惯了各色朝臣的汤尧听了都微微一愣。
半晌后,汤尧才开口,缓缓问:“你今年多大年岁了?”
林挽道:“十七。”
“可曾参加过科考?”
“不曾。”
汤尧便有了思量,看了眼秦容,片刻后道:“既是如此,你且去到里面呆着,朕一会儿再叫你出来。”
林挽应了声“是”,便由汤尧身边的宦臣引入另一扇门后了。
进来的是傅瑥。
按说如今傅迟正在受审,傅瑥作为其弟多少应当会受到牵连,就算不免去职位,至少也不该是像如今这般,跟没事一样。
林挽在门后正襟危坐,认真地听着外边的对话。
原来是依例汇报国库资金的动向。
林挽一边听外面的两人说着,一边用案上的纸笔记录着什么。
心想着,这君王看着也不是像秦始皇那样的残暴之人,究竟是被什么人忽悠成这样?
没一会儿,傅瑥就走了,又到下一个官员进来例行汇报公事。
林挽听着听着,老毛病又犯了,开始打起了瞌睡。索性她面纱未摘,不然准让一旁的宦臣看了笑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胡善和杨晖那几位御史进来了,似是汇报傅迟一案的进度,范世安和章允也来了。
林挽立马就精神了,竖起耳朵听着。
胡善一上来便说,傅迟在狱中已然承认自己所画所题是在讽刺朝廷,决定服罪,并且把供词呈到了御前。
所有人皆是一惊!
傅迟入狱已经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次次审问,皆为否认,如今怎么突然服罪了?
范世安最先反应过来,言辞激烈,“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胡善却得意道:“范大人此言差矣!供词中的一字一句,皆是傅怀安亲笔所写,何来屈打成招一说?”
秦容也十分讶异,从汤尧手里拿过了供词一看,字字句句,却如胡善所言,服罪了。
可他却在供词中写了这样几句词: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便指出来给汤尧看,轻声说道:“陛下,此事怕是另有隐情。”
汤尧也看到了。
其实除了刚知道的那段时间,汤尧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便也开始含糊不清了。
他本人是倾向于相信傅迟,又欣赏傅迟的才华,自然不想杀他。
可胡善等人的解读和京都文人的讽刺声叫他不能不在意。
见汤尧并未言语,秦容猜到,他内心应当也是被傅迟写的这一句话触动到了,便也不说话了。
但底下的几个人却争得很激烈。
有了傅迟的服罪书,胡善和杨晖的脊梁骨挺得更直了,直言证据确凿人赃并获,应当处以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