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人心本向利
沧泱一笑2025-05-23 14:103,024

莫说是林挽,就连他自己都听得烦。

“怀安哥哥,我又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老太太了,你对我能不能有点信心呀?”

林挽不好直接说他啰嗦,便拐了个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傅迟一想,觉得自己是有些啰嗦了。

事到如今他也不是不知晓,这姑娘也就在他面前才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我多念叨几遍,你记得住些。”

傅迟给自己的婆妈找了个很烂的借口,“你要用的药和补品,我都给让人带着了,我知道你不喜吃那些,但你这身子骨自上次大伤之后还未好透,趁着夏天还未到,得好好补补,不然以后总还要吃亏……”

又开始了。

林挽欲哭无泪,索性仰起脸,含蓄地从他下巴吻上去,堵住了他的嘴。

没一会儿两人就气喘吁吁的了。

林挽敏感觉出两人身体的变化来,立刻不敢再闹了,忙从他身上下来,拉开距离,指了指案上还未写完的奏折,“你快些写,我去榻上躺会儿。”

傅迟也知晓今晚的情形,两个人都没时间做别的事,不由得长吐出一口气,克制着自己说了句:“等找到人,我也放不了他。”

林挽刚和衣躺在榻上不出半个时辰,就听到外边有人从屋檐上落下。

那动作很轻,非武功高强之人不可为,然在这般安静的夜里,林挽还是听出动静来。

“大人,夫人,”屋外袁驻压着声音说道:“白荔走了。”

白荔连夜离开京都,往阳城的方向去了。

途中她为了躲开身后的追踪,多次变换服装和路线。

确认无人跟踪后,她才直接去了线人说的地址,去找岑子聿。

刚进院门,白荔就被人一把拽进了一旁的小屋里,捂住了嘴巴,发不出声音来。

白荔吓了一跳,等借着微光看清了人之后,方才放松下来。

岑子聿把白荔抵在墙角,警惕问:“确认没有人跟着?”

白荔点点头。

“让你传的话,都传出去了吗?”

白荔又点点头。

“真是听话。”

岑子聿这才满意笑开,松了白荔,站直了身子。

阳城虽不似京都有重兵把守,但城内外巡逻的卫宁军依旧不在少数,岑子聿不想生事端,因而他如今的穿着扮相都同原先大不同。

他穿着粗布衫大褂子,活像个贫穷农夫,就连如今藏身的这处院子,也因无人收拾而显得残破不堪。

白荔过来之后,默不作声地把岑子聿的住处和起居空间清理干净,又伺候他洗了个热水澡。

岑子聿坐在浴桶里舒服地享受着白荔给他按摩,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哼声。

白荔沉默地做着这一切。

于她而言,岑子聿是主,她是奴,她要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以取悦他为目的。

似她这般身份卑贱之人,也只能做如此用途。

岑子聿看着从始至终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白荔,不禁勾了勾唇,突然就从浴桶里站起了身,面向白荔,伸手勾住她下巴,“想我了吗?”

白荔不敢与他对视,低眸轻声道:“奴家不敢。”

世人都说,不要同戏子讲感情,因为他们没有心,不会有感情。

于是对岑子聿而言,白荔只是一个取悦他的工具而已。

他身边不乏女人,却是白荔成了在他身边呆得最久的一个,也是最懂他,最晓得如何在床第之上取悦他的人。

白荔侍奉完岑子聿,见他满足睡去,自己便套上衣裳从榻上下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属于自己的柴房。

那里留了她的榻。

白荔和衣靠坐在角落,抱着自己的身躯,睡意全无。

她不是不唱杨贵妃。

她是只为岑子聿一人唱杨贵妃。

似她声音粗粝,唱不了清扬婉转的曲调,在世人眼中,便是永远都唱不了主角的。

无人喜让一个声音会令人不舒服的伶人去唱主角。

只有岑子聿。

独独他,会为了让白荔唱一次主角,特意写新的戏本子。

白荔从京都辗转到阳城,甩掉了林挽以及她安排的线人们,却是百密一疏,忽视了一个连林挽都没有想到的人。

林挽当时只晓得自己跟丢了很重要的人,一脸挫败地坐在马车外边,生无可恋地看着阳城城门越来越近。

傅瑥坐在马车里,连打着哈欠,漫不经心说了句:“你眼睛瞪再大,该丢的还是丢了,不如趁着现在先歇会儿。”

“倒也不用反复提醒我人跟丢了这事儿。”

林挽一脸哀怨,“连袁驻都能跟丢的人,我跟不上岂不正常?”

袁驻本是跟在傅迟身边的,但这次林挽追踪白荔,需要袁驻这样轻功好的人,于是她又把袁驻从傅迟手里要了回来。

“既然正常,”傅瑥又打了个哈欠,“那你做出这鬼样子来做什么?跟谁欠了你百两黄金似的。”

林挽没搭理他,继续看着前方薄雾中越来越近的城门,暗暗攥紧了隐在袖里的手。

若是没有城楼那一坠,今日,她又怎会沦落到只能靠他人来庇护?

人跟丢之后,林挽也懒得低调了,到城门后直接扔了腰牌给守门的士兵,“要你们将军亲自过来接我。”

林挽如今锦衣男装,士兵本还想着哪家的公子这么有面儿,竟敢直接叫板他们将军。

结果接到腰牌的士兵看到上面的烫金大字之后,顿觉手里不是块牌,而是块铁,烫手的那种。

“林、林将军,”几个士兵冷汗都滴下来了,“属下这就去报。”

“啧。”

傅瑥下了马车,看到这一幕不禁叹了声,“还是咱们阿挽有排面。”

没一会儿苏沉就从城里边匆匆赶出来迎接了,连戎装都没来得及换上。

自打知晓姜丰年在阳城附近遇害之后,苏沉就被派到了这边来,一面追查暗杀姜丰年的人,一面在阳城布防,以免洛阳那边的人突然打过来。

到了城中落脚处之后,林挽就把她此行的目的一五一十跟苏沉说了,也说明了自己跟丢人的情况。

最后,她两手一摊,“叔,要不……你再给我块令牌试试?”

苏沉听了,气笑:“小祖宗,你真当叔那青铜牌子无所不能了是吧?”

“找个人而已,应该不难吧?”

林挽试探问了句,“当时在惠州,我可是用你那牌子劫了一城的粮仓。”

苏沉头一回听说她的这番英勇事迹,差点没吐血。

劫粮仓!

这么大的事儿,还真有人给她办成了,并且没有把蛇纹令划为禁用令,苏沉也真是谢天谢地了。

“你应当也知晓岑纪生前培植的一部分人被岑子聿笼络了吧?”

林挽点头,随即反应过来,惊了一声:“不会连你的这些人也被他笼络了吧?”

“江湖中的那些个闲散侠士,从来都不是我的人。”

苏沉笑了笑,“只是行走江湖,多讲求一个‘义’字。我的蛇纹令可以让他们为之赴汤蹈火,同样,持有其他纹令的人遇到麻烦,我也是会帮的。”

“但义归义,”说到这里,苏沉眼神闪烁了一下,露出一抹苦涩,“生而为人,总是要吃饭的。”

林挽便明白了。

行走江湖穷困潦倒的自由,比不过锦衣玉食半生无忧的荣华。

“岑子聿可以用万贯家产笼络人心,我们就不可以吗?”

沉默片刻后,林挽问了这么一句话,“我们本也不需要每个做事的人都有情有义。”

“用金钱利益收买人心,然后呢?”

苏沉轻笑,“今日别人能为一两白银为你卑躬屈膝,明天他就能为二两黄金卖了你。”

“靠利益收拢的关系都是镜花水月,一点不可靠。”

林挽在这个问题上同苏沉有不一样的看法,“叔叔,现在的问题不是人可靠不可靠,而是他们在道上有人而我们缺人。”

“哪怕这一部分人不会真心对我们忠心也没关系,至少不能让他们去投诚岑子聿,哪怕白给他们好处,也不能让这些本有才能的人为虎作伥,为岑子聿所用。”

闻言,苏沉眉心一挑,“那我请问林大小姐,不,应该是傅少夫人,”他似笑非笑,“我们如今犒赏三军的银两都吃紧,哪里还有钱去笼络这些人?”

林挽噎了一下,想想也是。

如今朝廷的确没什么钱,户部每天都抱着算盘精打细算,确实没有多余的银两拿来做这些事。

苏沉见林挽低头沉默,就知晓她是想明白了,不禁起身,抬手摸了摸她脑袋,轻声叹了一句:“你和你姑姑真像。”

“当年,她也因这个问题同我争吵过。”

苏沉思及林锦,眼里笼了一抹苦涩和怅然,他尽力笑了笑,“不过当时,我确实是没钱,才想方设法拿这些大道理搪塞她。”

“阿挽,你和你姑姑都比我更懂得行军打仗军事谋略,但是……”

“我比你们更懂人心。”

“姑父……”

“行了不说这个了。”

苏沉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年纪到了,最近总喜欢伤春悲秋。

他赶紧掐灭掉自己的这点怅然,把话题转回了一开始讨论的,“有个人可能知晓这个叫白荔的姑娘在哪里。”

继续阅读:第531章 又见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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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家的黑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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