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可能不知道这只言片语呈送到御前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
她不知晓这是一封林家的遗信,但他知道,陛下也知道。
因为当年神武门之战,林延战死前说的最后八个字,就是——
赤心事上,忧国如家!
就因为这一句话,他敬林延是条汉子,冒着生命危险替他收尸,将他的遗物转交给了祁枫……
他从不认为林家是叛臣,是奸小。
可立场不同,当年对林延,他别无选择。
但是如今,他可以选……
“盈盈,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安骋默默地将残片退还给岑盈盈,神情坚定,“我不能。”
*
越是将近未时,林挽就越觉得不安。
胡善的消息绝对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一定是有人透露了什么给他。
目的要么是傅家,要么是她。
总之,不论是什么,胡善在得不到陛下回应的情况下,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今她已经不奢望自己还能全身而退了。
她只希望二少爷能顺利接到少爷,他们一家能够离开京都,走得越远越好。
因而,她紧张得不行,生怕这个时候又出点什么幺蛾子。
巳时,林挽像以往一样在御书房里听群臣觐见议政,双眼却时不时往向窗外的影子。
距离未时还有两个多时辰。
长吐了一口气以舒缓心中的不安,但落笔的时候,字迹还是出卖了她。
心神不宁。
见状,林挽干脆放下了笔,双手小心地交握在一起,哈着气。
已经入冬了,屋内烧了碳,倒是感觉不到冷,只是她的双手依旧冰凉。
就在此时,林挽听到胡善来了,眼皮突突地跳了几下,便听到胡善激昂陈词道:“陛下!傅怀安放不得啊!”
莫说是陛下,就连林挽都听得烦了,也不知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结果,胡善指认的理由让林挽大惊失色!
“陛下,臣倒不是觉得皇后娘娘有意偏袒,只是辅助娘娘查办此事的长公子女扮男装欺君罔上,罪不容诛!”
林挽脑子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此时会宁宫里,秦容看着呈上来的残信,面色凝重地望着跪在底下的岑盈盈。
“此事当真?”
岑盈盈低着头道:“妾身确是从一白衣公子手中抢来的,千真万确!”
安如玉也在一旁,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袖中的双手暗暗攥紧。
今日岑盈盈突然登门,说想起关于傅挽一事的一些细节,同她不好说,要求见皇后娘娘。
安如玉心生警觉,但耐不住岑盈盈软磨硬泡,且皇后似乎十分关心此事,她不敢玩笑,便同意了。
没想到!
竟然被岑盈盈摆了一道!
秦容看着那残缺不全的林家家训,脸色有些苍白,思量了片刻后,道:“本宫知晓了。此事,本宫自有安排,你且先行离去,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否则……”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岑盈盈明白,忙谢了恩,出去了。
“娘娘……”
安如玉脸色也泛着白,忙走到前面跪下行礼,道:“请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