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去给你挑新的胭脂。”
傅迟往旁边坐了坐,轻笑着拉过林挽在自己身边坐下,“我倒还打听出点别的线索来了。”
“真的?”
傅迟“嗯”了一声,却不急着说,点了点她手里的胭脂,道:“涂上我看看。”
林挽打开,方发现又是新的颜色。
便立刻就着铜镜,小心翼翼地点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好看吗?”
她欢喜问道。
傅迟满意地点点头,“自然是好看的。”
林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少爷的眼光真是好,连挑胭脂都这么厉害呢。”
“那也是我们阿挽底子好,”傅迟拿了帕子,将她手指上的胭脂擦干净,“生得好,不点胭脂也是极好看的。”
“那少爷,你快说说你打听出什么线索来了?”
林挽听他夸赞,耳朵微红,忙转移了话题,像急着讨糖吃的小孩,语气娇嗔。
“县主那边还没有消息过来,我自个儿出去又毫无头绪,可把我急坏了呢。”
傅迟却偏不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林挽同傅迟一起相处了这样久,自然是知道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的,脸一红,捧着他亲了一下。
刚点在唇上的胭脂便浅浅地印在他脸上。
林挽有些忐忑地看着那唇印,小心翼翼问:“可以说了吗?”
“一点不真心。”
傅迟说着,视线落在铜镜上,便也看到了脸上那浅浅的印子,嘴角笑意止不住地扩大。
林挽都快急死了,哪里还有心思耐着性子哄他?
索性往他怀里一钻,撒泼道:“少爷,求你了!你这样卖关子,会憋——死我的!”
傅迟笑着搂过她,也不逗她了,道:“越吟夫人原来是间胭脂铺子的老板,去年新商法实施后,因为交不起商税,便把那铺子给卖了。”
林挽听完,懵了一下,仰头,“然后呢?”
“然后?”
“对啊,”林挽十分认真地问他,“卖了铺子,然后人去哪了?”
“听说是去乡下了,总归出不了韶州。”
傅迟思索了一下,道:“若是这几日侯爷和县主那边都没线索,我便打算一个乡镇一个乡镇的走访看看。”
林挽一听,就泄气了,撇撇嘴,“到最后也就排除了她在城里的可能嘛!”
“不。”
傅迟否认,沉默了一会儿,道:“再等等,说不定侯爷和县主那边会有什么别的进展。”
他没告诉林挽,新商法实施之后,韶城里不少像越吟那样做小本生意的人因为交不起税,而变卖了铺子下乡去了。
而像冯家这样的大商户,便是趁着这一机会,收购并垄断了韶州的一些产业。
越吟的那间胭脂铺子,如今,就是冯家名下的。
“那,少爷今日还出去吗?”
林挽突然问。
魏昭迎在这里的那几日,林挽和傅迟每天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出去一会儿。”
傅迟如实说,看到林挽微微失落的神情后,低笑,“就下午出去一会儿,很快就能回来。”
而林挽听了,情绪忽然有些低落,也不是因为傅迟说他要出去,而是因为——
少爷日日奔波劳累,可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阿挽?”
傅迟看到林挽神情突然有点不对,伸手把她的脸掰过来,却发现她眼里突然含了几分酸涩。
林挽见状,忙别过头起了身,道:“我再去同师父和师姐他们联络一下吧,顺便再看看祁少爷那边有没有消息了。”
走了没几步,她忽然又停下来,浅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少爷出门前,记得把脸擦干净哦。”
祁柏的通缉令还未传到南方,傅迟他们并不知晓。
加上林挽的鸽子一直没有同祁柏取得联系,因而两人都觉得,京都应该是出事了。
便想起了祁桓曾经说的,岑纪要返京再拜相位。
朝中岑纪的敌对势力如今全部出局,陛下又是个流连于风流雅事的,加上还有御史台那些个最擅排除异己的,怕是岑纪一回京都便开始思索着如何对付祁柏。
最坏的打算就是祁柏已经出事了。
再想到祁桓离开北境亲自南下传递消息,却未详说京中形势,怕是不容乐观。
再便是北境。
虽然雪珏夫人仍在北境,但林挽心中却不安得很。
北境是当年父亲及他麾下一众将领都没能守住的地方。
雪珏夫人一介女流,纵使再如何英勇,如何不让须眉,万一……
怕是她也阻拦不住的。
脑子里全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加上寻人这边仍旧没什么特别大的进展,林挽一连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的。
于是,晚上也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但为了不让傅迟担心,她总是特别地小心翼翼,不让屏风的那头觉察出什么不对劲。
但,傅迟还是觉出来了,一天深夜,突然就转过身,轻声道:“阿挽,你若觉得睡不着,我便同你说说话吧。”
林挽微微一愣,偏过头,“少爷……”
便见傅迟去点了灯,放在离屏风不远的位置,而后盘坐在自己榻上,问:“你是在担心祁柏?”
林挽也坐了起来,拉过衣服披在肩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闻言,傅迟轻吐了一口气,“在你心里,祁柏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林挽的认知里,祁柏和傅迟一样,都是没有缺点的人。
与其说是没有缺点,不如说,祁柏没有弱点。
与傅迟不一样的是,祁柏行动力很强,但嘴上能表达出来的却十分有限。
若是遇到岑纪或是胡善那样的人有意构陷,他真的是一点为自己辩白的话都不会说的。
就像,三司会审时的祁枫一样。
可,若真是如此,林挽根本不敢想象在如今的京都,孤立无援的祁柏应该如何自我救援。
“阿挽。”
傅迟看到情绪渐渐徘徊在失控边缘的林挽,便也顾不得其他了,忙起了身走到她旁边,轻轻地抱她入怀。
他抱住她轻颤的身子,低声问:“长卿难道是会坐以待毙的人吗?”
林挽微微一怔,开始仔细思索从前的种种。
不是。
祁柏虽不会文官的那套权谋之术,却擅长用兵法来同他们周旋。
而且,他那么聪明,说不定……说不定在岑纪回京之前,就已经有所防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