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面而过,孟晚溪猛然睁开眼睛。
李嘉言无声地站在十几步开外的地方,眼中与嘴角边挂着温和得体的笑意,见她望过来,谦和地作揖,“孟姑娘好。”
“李公子。”孟晚溪想到昨日见面,有些赧然。
李嘉言似是看出她的为难,直言道:“在下交友,素来只看才能,不谈身份。姑娘一手制香的好手艺,着实叫人惊艳。”
温柔的嗓音轻轻地拂去心头的阴霾,孟晚溪绷直地肩背放松下来。
李嘉言又道:“我听任夫人说你在为她制作香丸,所以好奇地过来看看。”
孟晚溪无奈地说道:“我才能欠佳,还未研制出来。”
李嘉言问道:“姑娘遇到怎样的难处了?”
“在各种香料的分量调配上,还拿捏不准。”孟晚溪捏了捏眉心,转身回屋,拿起写好的方子,递给窗外的李嘉言,“另外,我总觉得缺少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李嘉言没有跟进屋,同上一回一样站在窗外,与孟晚溪保持一丈多的距离,柳茶与花青都在旁边,寸步不离地看着。
李嘉言看着隽秀的字迹,笑道:“说起来,姑娘也有一手好字,不知师承何人?”
孟晚溪想了想,在确定李嘉言的身份前,还是不要告知自己是谁为妙,于是搪塞道:“我在家中描摹字帖学来的,不过是东施效颦,叫公子见笑了。”
“姑娘太谦虚了。”李嘉言继续看方子,“先前的制香师傅留下的方子,我也看过,与姑娘有诸多不同之处。”
孟晚溪听了,一副平常心,“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我且按着自己的思路来尝试。”
李嘉言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笑道:“任夫人也同我描述过香气。那么干净纯澈,不禁令我想起任夫人的家乡,安州的清月泉。此泉清澈见底,水味甘甜,不过因为处于一片较危险的山谷之中,所以甚少有人过去游玩或取水。”
孟晚溪恍然大悟。
她想过清晨的露水,深井的水以及花枝上的雪,也试过茶水,但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下意识地以为任夫人和她的闺中密友是湘州本地人,忽略了这一最关键的点。
万幸有李嘉言点醒,孟晚溪欢欢喜喜地吩咐云禾去叫刘子成。
她不能离开魏玠身边,只能刘子成去取水了。
李嘉言道:“我曾去过清月泉,对那儿的路比较熟悉,也正好想去安州拜访一位老友,故而愿意为姑娘跑这一趟。”
孟晚溪不好意思,“多亏公子点醒我,对我助益极大,又怎么好劳烦公子。”
李嘉言摇摇头,“反正也是顺路。”
孟晚溪再三道谢,李嘉言客气地摆手,“姑娘真要谢的话,那就等香丸制作出来后,送我几颗吧。”
“一定。”孟晚溪立刻答应,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几颗香丸,实在难表谢意。”
李嘉言毫不在意,“清月泉水能让任夫人、在下与孟姑娘展露笑颜,太值得了。”
孟晚溪觉得李嘉言这个人乐于助人又好脾气,相处起来真的舒服极了,不禁露出笑意,抛开利用李嘉言的身份救家人,光是结交这么一个朋友就是人生一大乐事。
看着明艳的笑容,李嘉言的瞳孔微微张大,想起在魏玠身边时,不苟言笑的孟晚溪与现在相比判若两人。
她笑起来的模样美极了,无声无息中渗入人心的美。
李嘉言跟着她笑起来。
不远处的柱子后面,阿蕊探头探脑地张望着,鄙夷地冷哼道:“姑娘果然没有看走眼,这种小贱人就是喜欢勾三搭四,到处吸引男人的注意。”
她举起手中的几包点心,晃了晃,转头去找魏玠。
“魏大人,我家姑娘命属下给孟姑娘送点心致谢,未曾想居然看到孟姑娘与一个陌生男人勾搭,谈笑风生,极不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