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孽缘
香菜达达2025-10-03 10:503,123

苏琛挑眉:“这该是美事,世子为何面露忧色?”

萧景渊喉结微动。

蓦地,苏琛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皮陡然一跳,声音压低了几分,试探道:“世子梦见的,该不会是四小姐吧?”

萧景渊转眸看着他,没说话。

然而,此时无声胜有声。

苏琛缓缓瞪大了眼睛。竟如此荒谬?

“当真是四小姐,这......”

苏琛心想,难怪今日世子看到四小姐和小侯爷一同策马时,浑身嗖嗖冒凉气,还不由分说地就将人喊了过来。

他还当世子是看不惯四小姐太清闲呢,竟是、竟是因为“妒忌”?

这个词从脑海中掠过,苏琛都惊了惊,面上却故作镇定道:“不过是黄粱一梦,世子何必介怀?”

苏琛自己都还未娶妻,于情之一事是一窍不通,实在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来,只能让他别多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世子为何会做这种梦?难不成世子对四小姐有意思?!

萧景似是洞悉了苏琛的想法,淡淡道:“我对她没有那个心思。”

没有吗?

这话之前说的话,苏琛还信,可现在,苏琛总觉得有点水分。

倒像是自欺欺人似的。

苏琛也就敢这么想想,自然不敢说出来,于是顺着萧景渊的话,用指尖点了点额角,困惑道:“那就怪了,世子既不喜欢四小姐,怎会做那样的梦?”

正常人谁会梦见人家姑娘是自己的妻子啊。

这也是萧景渊最不解的地方。

那些怪梦就像鬼一样缠着他,阴魂不散,强行往他脑海里填筑本不该出现的记忆,仿佛要他记住什么。

苏琛抱臂沉吟,忽而说道:“若排除人为算计……世子可曾听闻‘前世’之说?”

萧景渊一怔:“前世?”

苏琛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世子对四小姐心无杂念,却无端做了此等怪梦,许是前世纠葛太深,今生才会念念不忘。”

萧景渊神情难辨。

他想说荒谬。

可不知怎的,话到嘴边竟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仿佛这就是答案,于是便沉默了。

苏琛后来开解他,前世今生的命轨本就未必重叠,前世沈霜宁是他的妻,但这一世就未必如此。

也许前世是孽缘,今生才逐步回到正轨,还说谢临才是她的正缘,让萧景渊不要想太多了。

萧景渊听到“孽缘”二字,就想一脚把苏琛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踹下水去。

苏琛说着,余光瞥见他神情,才意识到自己嘴快,连忙住了嘴,讪讪一笑,还不忘恭维一句:

“世子英明神武,自不会被这点小事困扰,苏某也就随便说说,世子随便听听,那个,我突然想起来家中母猪要生产,得赶紧回去了,告辞告辞!”

躬身一礼就溜了。

苏琛是多么会审时度势的一个人,这简直是送命题,他可不敢乱说!

萧景渊还站在原地,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谢临求的那支姻缘签,还有谢临提及此事时得意洋洋的模样。

“沈霜宁,我是孽缘,他是正缘么?”

某种迟来又陌生的钝痛在心里荡开,久久不散,萧景渊却冷冷地笑了。

......

两日后,萧景渊遵守约定,派人将那上百斤土豆送到了荣国公府的偏门,来的还有一位三十出头的男人。

“在下陈嘉,见过四小姐。”

对方身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袍,青灰色布料上还沾着几星未干的泥点,长相平平,伸出的两只手宽大而粗糙,看得出是常年劳作。

他身后停着一辆简陋驴车,车上堆着几袋圆滚滚的土豆,麻袋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当“陈嘉”二字传入耳中时,沈霜宁吓了一跳。

陈嘉就是前世那个肩扛麻袋进宫、向宣文帝进献土豆的寒门功臣!

也是后来的户部尚书陈大人,很得宣文帝器重。

前世让沈霜宁佩服的人不多,陈嘉算一位。

此人出身耕读世家,却甘愿扎根田间,任户部尚书期间兴修水利、力推桑麻,减赋税、平灾荒,官服下永远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中衣。

他似一股清流,从不参与京中权贵的琼林宴,花酒局。每当下朝,不是去哪家勾栏瓦舍听曲儿,却是到京郊农田里看稻穗抽芽、土豆膨大。

背地里不少人笑他一身土气难登大雅之堂,他却是为民为国做实事的好官。

可是好官往往难有好下场,陈嘉任户部尚书仅三年不到,便遇刺于京郊农田。

他一生未娶亲生子,将生命都奉献给了大梁。

得知陈嘉的死讯时,沈霜宁曾为他落泪。

眼下看到前世的陈大人就站在她面前,沈霜宁心下复杂,忙伸手托起他的手臂。

“先生无需多礼。”

陈嘉惶恐后退:“在下衣着脏污,别污了四小姐的手。”

陈嘉出身寒门,于他而言,国公府威严如万仞高山,仅是立于朱漆门前,便觉肩头有无形的压力,连呼吸都不由得轻了几分。

沈霜宁同他说话时,他始终垂首盯着自己沾满泥土的鞋尖,不敢有一丝冒犯。

现在的陈嘉只是一介平民,并无任何官职。

沈霜宁见他十分局促,也未说什么,抬脚去查看那些土豆。

她毫不介意袋子上的泥点,挽起袖子将一个个土豆拿起来看。

陈嘉见状,怔愣片刻,这四小姐似乎跟他认知中的世族贵女不太一样。

陈嘉看了眼那些土豆,忍不住问:“不知四小姐是如何发现这宝贝的。”

这是沈霜宁发现土豆以来,第一个将其称为“宝贝”的人。可见陈嘉的确有一双慧眼。

沈霜宁随口道:“无意中从书籍上看到的,原以为是假的,不曾想真有此物。”

陈嘉憨厚老实,并未对她这番话起疑,只感慨不愧是钟鸣鼎食之家,获取信息的路子都要比寻常人宽十倍。

他对土豆所知不多,又问了沈霜宁几个问题。

“先生同我进去,咱们坐着聊。”

陈嘉没想踏进国公府,却又不好让四小姐陪他站在这受累,便点了点头。

沈霜宁带来的几个小厮将土豆从车上卸下,搬进了国公府。

陈嘉规规矩矩地跟在沈霜宁后面,落后她几步。

看着雕梁画栋的国公府,陈嘉眼中只有惊叹,却无半点羡慕和贪欲,仅是欣赏而已。

陈嘉是外男,不便进后宅,沈霜宁便将他带去了正院的小花厅,同他商量接下来的事宜。

谈及田间稼穑,陈嘉肩头的拘谨骤然卸去,粗布袖管一挽,便如打开了话匣子。

眼底泛起灼人的光亮,连眼角的细纹似乎都舒展开来。

沈霜宁静静听着,看着他侃侃而谈,忽觉眼前的布衣男子跟记忆中用双脚丈量田野的陈大人渐渐重合。

“四小姐,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定不会浪费了这些土豆。”陈嘉最后说道。

沈霜宁轻轻颔首:“那便有劳先生了。”

一听这话,陈嘉忙不迭摆手:“四小姐客气,我受世子恩惠,世子命我来助四小姐,我自当竭尽全力。再说了,若这土豆真能亩产五石,那便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陈嘉搓着手掌,恨不得现在就扛着锄头一头栽进田间地里。

这功劳本该是陈嘉的,沈霜宁却抢了去,她有些过意不去。

可来年大灾,饿殍无数,她等不到陈嘉现身。

沈霜宁思索片刻,起身道:“先生且先在江亭田庄试种,过些日我给父亲写信,吏部考功司缺个从六品主事,先生当得。”

陈嘉闻言,手一抖:“四小姐,这.....”

“先生莫要推脱,就这么决定了,利国利民之事我一介女流做不来,但先生可以。”

陈嘉闻言,也不再扭捏,很是郑重地朝她拱了拱手。

沈霜宁不顾陈嘉阻拦,亲自将他送到门口。

陈嘉内心那叫一个受宠若惊,短短半日,他已经被眼前这位四小姐折服。

“敢问先生一直在为世子做事么?”沈霜宁有些好奇。

陈嘉早已将四小姐当做自己人,不假思索道:“算是吧,不过陈某只是世子手下一名再普通不过的账房先生,没什么大本事。”

沈霜宁眼里划过一抹了然。

原来陈嘉一直是萧景渊的人,看来前世陈嘉能坐稳户部尚书之位,背后少不了燕王府帮衬。

不得不说,萧景渊在识才用才上面的确眼光独到。

......

陈嘉辞别沈霜宁后,便去了一趟镇抚司,将方才在国公府与沈霜宁商谈的内容复述给真正的主子听。

萧景渊坐在桌案后,看他提起四小姐时眼底泛着少见的光亮。

萧景渊垂眸拨弄着案头竹简,指节叩了叩砚台边缘:“你倒是对四小姐赞誉有加。”

“这般见识胆魄,纵是男子也未必及得上。”陈嘉不吝啬赞赏。

陈嘉方才来时,特地打听了关于四小姐的事,然后才得知前不久雪灾肆虐时,提出用南瓜赈灾的人竟然也是她!

陈嘉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陈嘉此人,萧景渊也算是了解。

唯有对田野有近乎狂热的偏执,对旁的则完全不感兴趣,如今却为个闺中少女破了例。

沈霜宁,你还真有本事。

萧景渊低笑一声。

陈嘉感慨道:“我一介落魄寒门子弟,四小姐却对我礼待有加,而我呢,早先还觉着贵女们都是绣花枕头,如今才知道是我眼皮子浅。我不如她。”

“您说如四小姐这般了不起的人物,今后会嫁给怎样的男子?”

萧景渊的笑意凝在了嘴角。

继续阅读:第40章 宁宁,我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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