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寿笑呵呵的一句话，让我倒是一愣。
52只扑克牌，一人抽一支比大小。
让我洗牌的话。
黑桃A，不用想，肯定在我手里攥着。
高寿不可能抽到黑桃A。
抽不到黑桃A，比点数大小的话，自然不可能有我的大了。
可要说，就一定输，不见得。
都是老千，而且还是一流老千，这高寿，更加是有着扑克王的名号。
我要是洗牌的时候，出老千，顺手把黑桃A提前藏起来。
或者说，我洗牌的时候，把黑桃A，藏到自己知道的位置。
这高寿能看不出来？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他让我洗牌，其实是完全不担心我洗牌的时候会出千。
甚至于，他巴不得我出老千呢。
因为我一出老千，就输了。
不管高寿是不是存了这个心思。
我都不能冒险。
“高老先生，咱公平点。”
“不如，让这位小姐，代劳一下吧？”
说完，我抬起头看向了站在高寿身后，之前替高寿推轮椅的那年轻女孩。
那年轻女孩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了有些惊慌无措的神色，急忙摆了摆手说：“我不行！”
“我不会洗牌啊！”
“我也不会赌钱，我就是高老先生的护工。”
“不行的。”
“哈哈哈，你要会洗牌，我还得担心呢。”
我这话，算是一语双关。
毕竟那女孩，怎么说，也是高寿身边的人。
要是她也是个老千，等会洗牌的时候，肯定会帮着高寿。
“哈哈，小友这话，说的有深度。”
“小李，你就勉为其难帮个忙。”
哈哈大笑后，高寿侧过头看向了身旁那年轻女孩。
看得出来，那年轻女孩虽然只是高寿的护工，可其实对高寿挺尊重，像是长辈的那种尊重。
由此可见，平日里，高寿对这护工，也挺照顾。
这会高寿也开口哀求了，那女孩也抹不开面子，便咬了咬嘴唇，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吧。”
说完，那女孩便一脸忐忑的走到了茶几前，半蹲着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拆开了其中一幅扑克牌。
单单只是从她拆牌的动作来看。
就足以证明，她没说谎。
她是真的一点跟赌有关的东西，都不懂。
最多，也就是日常生活当中、或者从各式各样的影视剧里，看到过一些画面而已。
拆开扑克牌后，她都没有把大小王给拿出来，就开始洗了牌。
洗牌的动作，很笨拙，比起一般的赌徒都远远不如。
更加谈不上故意遮掩牌角，让人没法偷看这些了。
“小李，你得先把大小王给拿出来。”
“我和这小友比点数，这大小王，没点数的，用不着。”
高寿笑呵呵的提醒了一句，完全就像是一个前辈，在教一个晚辈做一件事的口吻和态度。
一点架子都没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女孩也闹了个大红脸，有些尴尬的解释了一句。
然后立马把已经大概洗了一遍的扑克牌摊开在桌子上，手忙脚乱的把大小王给找了出来，小心翼翼放到了一旁。
这一连串的举动，在我、高寿还有阮文秀，我们三个一流老千看来。
如果单单就只从赌这个字作为出发点来说的话。
真的，跟白痴，没多大区别。
甚至于，就连站在高寿身后的丧彪，一个普普通通的老赌棍、一个对老千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的人。
这会也是看的直皱眉头，几次想说话，却都被高寿不着痕迹的给拦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这么多人看着，刚刚又手忙脚乱出了错。
那女孩显得更紧张了。
一直咬着嘴唇，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过她还是很认真、尽全力在洗牌。
来来回回一共洗了好几遍，直到自认为已经把所有扑克牌的顺序，全都完全打乱以后，才停了下来，偷偷看了高寿一眼。
其实，她是洗了很多遍，也的确把一部分扑克牌的顺序给完全打乱了。
可要说全部打乱了，真没有。
而且，这会那只黑桃A，在哪儿。
我想不光是我看的一清二楚，高寿也是如此，阮文秀也是一样。
甚至于就连那丧彪，让他来抽，估计他都有七八分的把握。
“小李，辛苦你了。”
“你把这扑克牌摊开，哎就这样，慢一点，大概摊开成个扇子那样子，就可以了。”
高寿呢笑呵呵的说了一句辛苦了。
随后又开口指导那护工女孩，慢慢把洗好的扑克牌摊开在桌子上，方便等会我跟他抽牌。
虽然有高寿这扑克王亲口指挥。
那护工女孩也很认真，可扑克牌，还是弄得很乱。
勉强有点扇子的样子吧。
完全不像是赌场里，荷官让赌客验牌时，一压、一摊。
52只扑克牌，就一张接着一张、很完美的摊开成了一个扇形。
似乎连自己都觉得，这弄的有些似是而非。
护工女孩，有些红着脸，挺尴尬的看了看高寿。
“挺好的。”
“小李，辛苦了。”
高寿则是依旧笑呵呵的，不仅认可了，还夸了那护工女孩一句，末了还很客气说了句辛苦了。
不说别的，就高寿这待人的态度，连我，都真觉得，这老头，是一个很和善、很随和、很好相处的老人家。
可作为老千的警惕性、却又时时刻刻提醒着我。
就凭几句话、就凭表面，去断言一个人，太容易吃亏上当、栽跟头了。
这时候，这牌算是洗好了。
我知道那只最大的黑桃A在那儿，忍不住看了一眼。
高寿也撇了一眼那只黑桃A的位置。
阮文秀也是如此。
就连那丧彪，也是看了一眼，只是他目光所及的位置，并不像是我们三个那样，百分之一百的准确。
算是一个大概得范围。
毕竟这丧彪，不是正儿八经的老千。
换句话来说，这个时候，就看谁先抽。
谁先手，这一场赌局，谁就赢了。
王海龙这边，肯定不想输。
阮文秀这一把利刃，对他而言，很重要。
同样的，阮文秀这女人，也不想输。
至少，她现在表现出来的是这样的态度。
“小兄弟，这牌洗好了。”
“你先来吧。”
然而，就在我，还在思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抢占先手的时候。
高寿却突然开口了，依旧是一脸和蔼的笑容。
似乎，胜负输赢，对于他来说，无所谓。
还是这高寿，觉得我抽不到那只黑桃A。
这可能性，太小了一些。
高寿主动放弃先手，让我先抽。
最先有反应的，却不是我，而是丧彪。
那丧彪也知道，阮文秀能让我这手下败将，先代替她跟高寿赌一句。
尽管他心里头看不上我。
可他也知道，我也是个老千。
千术不会弱。
刚刚洗牌的是那护工女孩，这会连他都能大概知道，那只最大的黑桃A在什么地方。
我一个老千能不知道？
让我先抽，他们不就输了？
“高老先生，这老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
丧彪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可他又不能够明说。
只能抓耳挠腮的，用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句古话来试图劝阻高寿。
“哎，丧彪啊，你就是读书少。”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那是字面上的意思，当然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没事，你还是多读点书。”
“要不然，让你来替我抽这只牌？”
“让你先抽？”
“小兄弟，这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