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夜，肯定饿了吧，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应该去说些什么了。
在街边找了一家早点店，我不知道从何说起，黄慈溪也没在说话，一直低着头慢慢的吃着东西。
沉默的气氛，透着几分压抑。
“慈溪，你觉得我做错了？”
“我应该去接受王城那一百万？”
许久后，我终归还是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
黄慈溪明显愣了一下。
一百万的真金白银，对于我和黄慈溪任何一个来说，都是足以改变整个家庭的一笔数目。
甚至于是足以改变我们任何一个的人生。
“没有啊，我说过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一百万而已，我们只要一起努力，也一定能挣到的。”
黄慈溪是笑着在说这些话的，只是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在还没毕业，未真正踏足社会之前，不知道多少人雄赳赳气昂昂，觉得只要一工作。
月薪一万，那都只是起步。
几十万、一百万只要你愿意，那都是囊中之物。
可等你真的工作后，才会发现你自己其实只是个‘普通人’。
我和黄慈溪，是刚步入职场，进入社会的菜鸟不假，可到现在我们谁都清楚。
一百万，就凭我们现在的工作和前景。
十年、二十年、甚至于三十年都未必能存到。
可昨晚，我只是帮王城赢了一场赌局，王城就愿意给我一百万的真金白银。
几十年和一夜之间，用天堑鸿沟来形容，只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只要我们努力，肯定会越来越好。”
黄慈溪笑了笑，没有去接这句话。
许久后，黄慈溪犹豫了一下，开口跟我说：“李阳，我知道你不愿意沾赌，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可王总那话说的也没错，过刚易折，你的性子确实应该改一改。”
“职场不像学校。”
黄慈溪的话让我也沉默了，我知道变得圆滑一些，能走的轻松顺畅一些。
可如果变得圆滑，是要我放弃底线，去做一个老千。
那真不是我想要的。
一顿早点，吃的并不像是往日那样温情。
“你也累了一宿，早点回去休息，我也回去休息了。”
我想要叫住黄慈溪，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可到了嘴边却又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
很久以后，我听说了一句话。
三观不合，相处久了，就连客套，都客套不到一块去。
和黄慈溪分开后，我直接回了工地。
王城已经和陈建平打过招呼，我也就没去请假，在宿舍睡了一天。
醒过来，我和往常一样第一时间拿起手机去看，没有黄慈溪发来的消息。
那一刻我觉得心里头有些空唠唠的。
‘你醒了？’
‘记得去吃东西。’
给黄慈溪发了两条信息后，我去食堂吃了饭，一直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黄慈溪也没给我回信息。
那一宿，我转辗难眠，一直在患得患失，一直在看手机。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第一件事依旧是去看手机。
看到黄慈溪给我回了消息那一刻，我是激动的，是开心的。
‘昨天太累睡过头了。’
往后的日子，我依旧是在工地灰头土脸的干着现场。
依旧每天和黄慈溪聊天，一切像是没有任何改变，可似乎又发生了改变。
慢慢的黄慈溪的朋友圈经常在晒一些高档场所、豪华饭店。
再到后来，我看到她朋友圈里的照片，明显就是刘婷的地下赌场，是之前去过的那旅游小镇。
王城是个赌徒，赌瘾很大的赌徒。
可他之前从没带着黄慈溪去赌场。
我意识到了这件事不对。
我跟黄慈溪谈过，可她跟我说的是，她是王城的助理，本就要负责王城一部分的日常。
这是她的工作，我不想做老千，我拒绝王城那一百万的谢礼，她尊重我的选择。
我也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我也去找过王城，王城的回答同样如此。
我被说的哑口无言。
是啊，我知道这些极可能是王城故意为之，他就是要让黄慈溪去尝试不劳而获，去试试挥金如土。
然后逼我就范。
可我有证据？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话搁在现在社会或许不太合适。
可道理不变。
当你看惯了、习惯了灯红酒绿、挥霍无度的日常，再让你粗茶淡饭，你真的还习惯？
为此我和黄慈溪大吵了一架，第一次陷入了冷战。
我也对原本信心满满的未来，第一次产生了迷茫。
我不知道我和黄慈溪未来会如何。
我和黄慈溪、和王城，三人之间，就像是到了暴风雨前夕，平静的背后是暗潮涌动。
一切爆发，似乎只缺少了一个引爆点。
而等一切爆发开来，我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直到月底的时候，我接到杨菲菲的电话。
“你也实习几个月了，月底回趟家呗。”
我听得出来，杨菲菲语气里就透着一股开心和幸福即将到来的味道。
“家里是有啥喜事？”
“月底我带我男朋友回家，一切顺利的话，今年我就结婚了，你这做小舅子的，总不能不露面吧？”
听到这儿，我愣了一下，心里头有一丝失落，是那种像是很重要的东西马上要被人抢走的失落。
不过在短暂的失落后，取而代之的却是担忧。
我没忘记，我刚出来实习的时候，杨菲菲给了我两千块钱。
还有她说的那些豪言壮语。
明显那个时候，她就新谈了一个男友。
可对方送给杨菲菲的皮包、香水都是假的。
是个骗子。
我没说过这些，也原以为杨菲菲迟早会发现。
谁曾想，竟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明知这是一个火坑，我真能看着杨菲菲跳进去？
“见家长？”
“你啥时候谈的男友，我咋不知道？”
心存最后一丝侥幸，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切，让你们知道我还能做豪门太太？”
“实话告诉你吧，你去实习前，我们就在一起了。”
“他还把手底下一家公司的法人转给了我，向我表了态度，不然你以为我凭啥带他见家长。”
说这些话的时候，杨菲菲语气里透着一股自豪和骄傲，是那种麻雀终于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自豪和骄傲。
可这麻雀真能那么容易飞上枝头变凤凰？
尤其是杨菲菲提到的那一句，他把手底下一家公司法人转给我，表了态度，我才答应带他见家长，更加让我心里头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