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就是个老千，现在我在做的事，也是老千的事。
此时此刻说不赌为赢，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可如果有的选，我一定不会选这条路。
十赌十骗，不赌为赢这话在杨柳听来，就更是个笑话了。
他低着头身体一直在颤抖，也一直没有说话，许久之后他终于慢慢抬起头看向了我。
他的眼睛红红的，没有任何一丝因为我屡次劝阻他不赌为赢而产生的感激之色，只有满满的怨恨。
像是我真的欠了他五百万一样。
“你赢了！”
扔下这三个字以后，杨柳慢慢站起身，紧握着拳头一步一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杨柳的背影，我心里头说不出的内疚。
甚至于那一刻，我觉得我应该一开始就跟他说清楚的。
不应该让他有那种五百多万是他自己‘运气’好赢来的错觉。
可对手是谷师傅，是一位同样千术出色的老千。
我做这个局，但凡有一点点的纰漏，今晚我也不可能赢到五百万，来证明我自己说过的那句。
我比他强。
我为了出千做局，为了赢，给了杨柳一种错觉、希望，最后又亲手摧毁了一切。
纵使我心怀愧疚，也无法改变，我是自私的这一点。
我赢了，却也输了。
输掉了杨柳这个仗义的朋友。
“啧啧，今晚这场大戏还真是精彩无限。”
“可惜你这朋友目光过于短浅了，你小子这么知恩图报，今晚利用了他，他如果不这么激进。”
“以后得到的何止今晚这区区五百六十万呢！”
王城是个商人，很精明很能算计的商人。
一句话将他的本性暴露的很彻底。
可他也没说错，因为我利用了杨柳，我心怀愧疚，我会做出补偿。
今晚我能做局让他‘赢’到五百六十万，日后也未必不会让他真的在赌桌上赢到另一个五百六十万。
“好小子，这赌局你赢了，那一百万就当时以前你帮我的吃红钱，这次我想你不会拒绝了吧？”
其实王城想说的是，这次你不会这么有‘骨气’了吧。
可王城是个很精明的有钱人，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吝啬区区几句话、几个字的事，去得罪一个对他有用的人呢？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王城说话算话，从今天开始你就全权负责这赌场的安稳，条件就按之前谈过的。”
这个结果，在我的预料之内。
一旁的谷师傅却是在也沉不住气了。
“王总，你让他全权负责，那我呢？”
“谷师傅，你知道他今晚怎么出的老千？怎么赢的你？”
王城转过头看着谷师傅，明知故问的一句话，再一次呛的那谷师傅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那谷师傅就是没意见了，当然如果谷师傅你愿意留下来帮着李阳一起打理这赌场，我也非常欢迎。”
这个问题同样是明知故问。
我与这位谷师傅之间，老千赌桌上的较量，这一次仅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而已。
如果真的是双方敌对，在赌桌上碰见。
那今晚这位谷师傅输掉的，可能就不单单只是颜面和一份工作这么简单了。
同样的我对杨柳心怀愧疚，因为我利用了他，可对这位谷师傅。
我并不觉得有任何愧疚的地方。
同行是冤家，老千更是如此。
赌桌上，老千之间，技不如人，就该愿赌服输。
这是规矩，哪位谷师傅得遵守，我也得遵守。
“好，小子今晚你赢了。”
“老子认栽了，可山不转水转，日后有的是机会。”
谷师傅紧握着拳头，牙齿咬了好几次，终于抬起头看着我扔下了两句狠话，随即含怨拂袖而去。
对此我也不觉得意外，即便是这位谷师傅明天就来找茬，我也一样不觉得意外。
对于谷师傅的含怨离去，王城也没有任何要挽留的意思。
已经得到了一块金子，谁又会去在意一块废铁呢。
“啧啧，小李你也看到了，我是愿赌服输心服口服了，这位谷师傅可是口服心不服啊！”
“得罪一个上道的老千，对赌场可不是啥好事，万一这位谷师傅来出千找茬，你能罩得住？”
王城转过头笑着看着我，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王城其实话里有话，他是好奇，我今晚到底是怎么出的老千。
“我想，在这位谷师傅没有想明白，今晚这赌局，我是怎么出的老千，怎么赢的他之前。”
“他是没那个胆量，在来这赌场出千挑事的。”
其实老千做局，不说穿，你会觉得不可思议。
可一旦说穿了，你也一定会说一句卧槽原来就这。
然而这层窗户纸，是老千吃饭的本钱，是老千安身立命的本钱，那有那么容易被戳穿。
我更不会傻到自己去说破，那怕对方是我现在的金主。
装傻充愣，是最好的选择。
见我装傻充愣、不上道，王城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没忍住直接开口问了。
“哎小李，现在都没外人了，咱两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得告诉我，今晚你咋出的老千了吧？”
“你小子一直被那谷师傅盯着，都不在那赌桌上，你咋知道你那朋友最后一把，一定会孤注一掷去押豹子，还一定能押中！”
“这特娘太不可思议了！”
杨柳最后一把会去孤注一掷押豹子，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也绝非我有啥特异功能控制了他的思想。
只因为他是个赌徒，我出千让他赢了一百多万，他之后想赢的更多，不会轻易罢手。
我走之后，他也只会越赌越上头，可没了我出千，他只会输。
输到最后，孤注一掷去押豹子，就是他翻身的唯一希望。
至于就此罢手。
如果尝到甜头入了彀中的赌徒，能轻易罢手，我又何止因为杨叔一家走上这条路？
同样的道理，那位谷师傅是个上道的老千，眼力毒辣。
如果我真找一个老千给我做帮手，来做今晚这局，他一定会看出来，安排人去死盯着，那样就没机会了。
所以我以退为进，找了杨柳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赌徒。
出千帮他赢，以那位谷师傅自傲的性子，在他一眼看破杨柳能赢全是因为我出千帮他之后。
他可不就会下意识觉得，我年纪轻轻嘴上毛都没长齐，想用这笨招吸引他注意，简直可笑。
这就是我选择杨柳做搭子，来帮我完成今晚出千做这个局的全部原因。
王城和那位谷师傅真正想不明白的是杨柳最后怎么押了豹子，就真开了豹子。
当时我可没在旁边，而是被杨柳死盯着呢。
其实这也不是我有特异功能，能控制那一把一定能开出豹子。
而是我有第三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