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一句话也没说过。
我利用杨柳帮我成局，出老千赢了这场赌斗。
可我也必然要因此付出代价。
眼前这局面，便是我付出的代价，或者说是报应。
我早有预料，也有心理准备。
可真正面对的时候，我依旧觉得心里不安。
“这位就是赌场的老板，王城王总，杨哥你应该见过。”
“其实今晚的一切，都是我跟这位王总的一场赌局。”
揭开真相历来都是很残忍的一件事，可今天这真相必须揭开。
杨柳抬起头看了一眼王城。
王城不止一次去过项目部，杨柳肯定是见过不止一次的。
他眼神闪烁了几下，其实他心里头已经信了一半。
可那是五百多万，整整五百多万。
估计是他这辈子只有做梦，才敢去想的一笔天文数字。
突然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五百多万一分钱都带不走，他能轻易接受，那才是不正常的。
“不，这不可能！”
“老子不信！”
杨柳装若癫狂的反应，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预料当中。
我冲过去，一把揪住了杨柳的衣领口，死死的盯着他大声质问道：“不信？”
“那你觉得你今晚凭什么能先后赢六百多万？”
“凭你运气好？”
“你要真有那好运，陈瑞用老千扑克出老千做手脚的时候，你怎么还会输得那么惨？”
“你真有那好运，在苏薇的赌场里，怎么会输了十几万？”
揭开真相，对于杨柳来说是残忍的，可也未必就是百害而无一利。
也许经过这件事，他能够醍醐灌顶，明白十赌十骗、十赌十输，赌徒无善终这个粗俗浅显的道理。
我的怒吼，我的咆哮。
一件接着一件的真相，一点一点的慢慢摧毁着杨柳心里头最后一丝的侥幸。
“好了，到我办公室里去说吧！”
“别影响我生意！”
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王城，见这事越闹越大，担心影响到赌场的生意。
终于开口说了一句。
杨柳就跟丢了魂一样，行尸走肉一般，是被我一路拖到王城的办公室里的。
那位谷师傅，也一言不发的跟了进来。
到了王城的办公室里，杨柳像是突然回魂了一样，猛地挣脱了我的胳膊。
抬起手指着我和王城，就跟疯了似的怒吼了起来。
“老子不信，那明明都是老子赢的！”
“老子知道了，是你们输不起，联合起来想骗我！”
“对就是这样！”
看着杨柳装若癫狂的模样，我心里头的自责更加浓郁了起来。
钱啊，真是个好东西。
要是没钱，你只能看着最亲的亲人病死床榻。
要是没钱你只能看着心爱的女孩离你而去。
可钱，也能让你家破人亡，能让你父子反目、兄弟成仇。
我对不起杨柳，可现在怎么打醒他，让他接受这一切比起一百句、一万句道歉来的更重要。
我睁开眼扫了一眼，刚好王城的办公室里就摆着几幅扑克牌和一副骰子。
看那样子，这些扑克牌和骰子，都是之前周浩采购的。
不过后来因为双鬼夹庄出老千的把戏被我揭穿，周浩一败涂地。
这赌场，和周浩有关的一切东西，大概除了刘婷之外，其余都被撤换了下来。
其中自然包括这些赌具，王城是个赌徒，他对老千的千术也很有兴趣，拿一部分到办公室自己瞎琢磨，无可厚非。
我走过去拿起了那副扑克牌和那副骰子，直接塞到了杨柳手里。
“好，你不信对吧？”
“那咱们赌一把，不赌十把好了，玩什么怎么玩你定，你选！”
“你只要能赢一把，五百六十万，我背了！”
杨柳愣了一下，随即他眼神里也闪过了一丝赌徒孤注一掷的狠色。
其实这时候，他心里头已经相信了，只是无法接受那到手的横财只是我替他编制的一场美梦罢了。
“好！”
杨柳抓过那扑克牌，拆了开来，还很仔细的检查一遍。
可他不是老千，压根看不出问题来。
这扑克牌，也的确是有特殊记号的老千扑克。
“就……就玩炸金花！”
杨叔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炸金花。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杨柳开始洗牌，我只是很平静的看着他，最后也没去切牌。
因为刚刚在把扑克牌递给他的时候，三张A已经在我手里藏着了。
不管他怎么洗，怎么发，都是输。
至于他能拿到2、3、5，那也一样是输。
炸金花、我有六张牌，其中三张是三条A，另外三张，随便你发什么都无所谓。
“你来洗，我……我赢太多，手气不好了！”
和很多赌徒一样，不到最后一刻，杨柳依旧觉得一切都是‘运气’的问题。
“好！”
我伸手接过扑克牌，没有在藏着掖着，洗牌的手法速度快到杨柳看的一阵目瞪口呆。
洗完了，我把手里的扑克牌往前一递。
“要切？”
杨柳没有迟疑，结果扑克牌三两下又切了牌，把我刚刚洗好的顺序都给打乱了。
然后又把扑克牌递给了我，我开始发牌。
是，我洗牌的时候就已经确定我能发到什么牌，杨柳能发到什么牌。
杨柳切牌也的确打乱了顺序，可扑克牌重新回到我手里的时候，一切又都恢复原状了。
这一招在千术里头，不算顶级，却算是上乘，有个名字叫诸神归位。
接连赌了二十多把炸金花杨柳输的彻底没脾气了，可他还是不肯放弃，又要跟我赌骰子。
一开始他摇骰子，我来猜大小点。
那骰钟就是普通骰钟，听我都能听出个大概，何况杨柳当时已经输的彻底虚了。
每次不等我猜，他就会忍不住先掀开骰钟来看一眼。
接连摇了三十多把，杨柳一次没赢，他又让我摇，他来猜，结果可想而知。
前后大概玩了一百多把，杨柳一次没赢。
他心里头最后一丝侥幸彻底被击碎了，呆呆地瘫坐在了地上。
如果从来都没有拥有过，那是个人都会很大方，因为我压根没有。
可一旦你拥有过，即便是短短几十秒钟，突然失去，那种巨大的落差、打击，都绝不是能轻易接受的。
“杨哥，对不起，我有苦衷不能一开始跟你明说。”
“可现在你应该知道了，十赌十骗、十赌十输，陈瑞在小商店里炸金花的赌局也好，苏薇赌场里的赌局也是，今晚的骰子也罢。”
“赌到最后，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输。”
“不赌方为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