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谁叫你是我未来媳妇呢,家里头大事小情你做主,我不得都听你的!”
钱兵这句话一出,我更加确定,他就是个拆白党。
可能有人觉这话有啥奇怪?
我是个老千,也是骗子,拆白党也是骗子。
老千做局,很多时候也是通过不经意间的言语,一步步引人入彀。
而这些言语,是要随机应因地制宜不假,可其实有一套技巧和话术。
物以类聚。
所以我能听得出来,钱兵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精心算计好的。
普通人,不管是两口子,还是情侣,吵架了。
也会说类似的话,可那是哄。
钱兵那些话,完全是在捧杨菲菲,而不是在哄。
捧和哄的区别,就在于捧完全就是没底线。
那怕你是错的,我也说你的对的。
包括那电话里叫钱兵去赌钱,去应酬,都是算计好的。
目的,就是要你开心,要你放下戒备。
我盯着钱兵,走了过去,杨菲菲从茶几抽屉里拿了一副扑克牌出来扔给了我。
“陪你兵哥好好玩玩!”
杨菲菲知道我懂千术,她说这话的时候,也给我使了个眼色。
“你们两个玩,简单点好了,一人抽一张从A到K比大小,三局两胜。”
杨菲菲说着,又给了我一个眼色,让我洗牌。
我慢慢拆开牌盒,随手洗了一下,摊开放到了桌子上。
“你先抽!”
钱兵笑了笑,伸手抽了一张。
杨菲菲想让我狠狠赢了钱兵,留下他。
可我真要让杨菲菲得偿所愿了,岂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我去才三点!”
“看样子这是老天爷都让我事事听你的啊!”
钱兵抽到了一张黑桃3,顺嘴又狠狠捧了杨菲菲一句。
杨菲菲虽然冷哼了一声,可傻子都看得出来,她早被钱兵捧的找不到北了。
“快点抽。”
见我迟迟不动手,杨菲菲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我扫了一眼那些扑克牌,抽了最后一张,翻开黑桃2。
我输了。
钱兵愣了一下,大概他也没想到我能‘运气’这么差。
杨菲菲也愣了,随即狠狠地瞪着我。
“你咋回事?”
“闹着玩呢?”
这情况,杨菲菲也不可能点破我老千的身份,只能气鼓鼓的瞪着我。
我拿起扑克牌继续洗牌,这一次为了确保一定输,我干脆把四张最小的2,都给藏了起来。
第二张钱兵抽到了5点,我还是2点。
第三张钱兵抽到了7点,我依旧是2点。
三局我全都输了,钱兵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压根就没有所谓的应酬。
刚刚那电话,百分百就是他拆白党同伙给他打的。
说是有应酬,不就是为了营造一个努力上进的富二代形象?
杨菲菲就算再后知后觉,这会也反应过来了。
我这就是明摆着故意输的。
“李阳你啥意思?”
“诚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杨菲菲气急败坏的指着我怒骂了起来,钱兵眼珠子转了转立马选择站在了杨菲菲那边。
“小阳啊,你咋惹你姐生气呢?”
“还不快哄哄你姐?”
这话一出,他狐狸尾巴更藏不住了。
这种情况,正常人不应该是打圆场?
而他完全就是一味在捧杨菲菲。
“你不是有应酬?现在你可以去了,我姐不会拦着你。”
我的话让钱兵一愣,杨菲菲更是气的恨不得冲过来扇我了。
“算了吧,去应酬就是为了赚钱,赚钱不就是给老婆花,老婆生气了,大过天啊!”
“是吗?”
“你不就需要营造一个努力上进的富二代形象?”
“你知道我姐讨厌赌,就说要去赌钱应酬,然后又放弃了,为了我姐赌也不赌了,应酬也推了。”
“真是个好男人啊,连我都感动了。”
钱兵沉不住了,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他没想到,他眼里我这样一个闷声不出气的毛头小子。
竟然把他拆白党精心算计编制的每一步,都看穿了。
“菲菲你别生气,都怪我,害得你们姐弟闹矛盾了,我先走了。”
“改天我给你赔罪。”
短暂的慌乱过后,钱兵立马避重就轻,以退为进,看似是很大度把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实则就是在博杨菲菲的同情,在甩黑锅给我。
早就被捧的找不到北的杨菲菲,一把拉住了钱兵。
“李阳你说那些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就是个骗子,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
啪……
我刚说完,就被杨菲菲抽了一巴掌。
“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是吧,是啊你多神气,咱家第一个大学生啊!”
“我就不行了是吧?只配一辈子做个前台,端茶送水伺候别人!”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大抵便是如此了。
我自认为我遇事很冷静了,可人啊。
都有七情六欲,都有心中软肋。
一旦触及到这些,终归没法冷静。
黄慈溪对我来说是如此,杨菲菲何尝不是?
“杨菲菲你别傻了好吗?”
“我们只是普通人,现在还住着老房子的普通人!”
“有钱有家室有学历有脸蛋有身材努力上进,还对你百依百顺,正常?”
“公司法人,那东西一万块钱注册一个公司,要几个有几个,就特么是顶雷的!”
杨婶急匆匆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一看这她也完全慌了神。
“小阳,菲菲你们干啥呢?”
“一家人……”
杨婶的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人打开了。
杨叔回来了,可他不止一个人回来。
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流里流气、雕龙画凤的社会青年,为首那人就是黑老三赌档里放水那人。
“都在啊,那正好,收拾一下搬出去吧!”
“这房子是我们三哥的了。”
这话一出,我们都明白了,杨叔把房子也赌没了。
杨叔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更加不敢去看杨婶和杨菲菲。
杨婶气的浑身都在抖,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这时,杨婶的电话响了起来,一开始杨婶没接,可电话一直在打。
她看着杨叔颤颤巍巍接起了电话。
‘老杨在家?他挪用了厂子里五十万,念在以往的情分上,厂里已经给了他好几天弥补亏空了,仁至义尽了,现在已经报了警,让老杨赶紧去自首,也许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喂……’
电话被挂断了。
一直低着头的杨叔,抱着脑袋一下子跪下去。
我大脑也陷入了一片空白,我知道杨叔又去赌了,他把房子赌没了,我也不觉得意外。
可我没想到,为了赌,他去挪用厂里的钱。
难道我真要第二次家破人亡,我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只觉得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