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方向,同样对现实的妥协。
那一刻,我就像是一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
我不记得走了多久,才走到了王城的公司楼前。
那一晚,我哪也没去,就坐在王城公司门口。
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我看到了王城的车。
我站起身,不顾一切扑了上去,张开双手挡在了地下停车场的入口中央。
伴随着一阵急刹车的声音响起,车子停了下来。
开车的是我见过的老张,他摇下车窗摇破口大骂,一看是我,也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王城从车上下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个头不高,面相也很普通,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鹰隼一般的锐利。
眼神投向我的时候,让我有一种从里到外,被看了个一干二净的错觉。
是个老千,很厉害的老千。
“小李啊,我知道你现在急缺钱,等着救命。”
“可你也不能碰瓷是不?”
王城这话是在调侃,格外的刺耳。
他身边那个中年男人,那个老千听到小李两个字后,原本从我身上移开的视线,立马又移了回来。
“王总,这小子就是你说的那千术高手?”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里带着一丝狐疑,更带着一丝同行是对头的敌意。
“就是他,谷师傅你可别看他年轻,本事可真不小,之前几次都多亏了他。”
王城并没有借机羞辱我,依旧是对我不断夸赞。
可这会王城对我的夸赞,何尝算不上一种拱火。
“哈哈,这么说的话还算是有几分能耐,可有能耐脾气太傲,又有何用?”
同行是冤家,今天就算那谷师傅,不找我茬,我也要踩着他重新站起来。
弱肉强食,是动物之间的规则,可人难道就不算动物?
“呵呵傲气?难道要像你这样卑躬屈膝?”
“你也是千门中人,忘了这行的规矩?”
我冷冷一笑,一句话呛的那谷师傅有些面色难堪了起来。
不管是受雇于赌场,或是受雇于私人金主的老千。
老千和金主之前,从来不是卑躬屈膝的关系,只是合作。
这是爷爷不止一次告诉过我的。
“呵呵,还真是牙尖嘴利呢,不卑躬屈膝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不就想要钱?跪下来求求王总,也许王总大发善心赏你点,我也赏你点如何?”
我斜了一眼那谷师傅,没有跟他争论,只是平静的看着王城。
“王总,我输了,可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了现实。”
“我拦车,也是为了钱!”
王城满脸玩味的看着我,等我说完,他耸了耸肩道:“以前我给你,你不要,现在我不想给了,你又来要。”
“总得有个理由吧?”
“理由就是,我比他强!”
我抬手指着那谷师傅,很大声的喊了出来。
一下子,王城愣了,老张愣了,那谷师傅也愣了。
缓过神来后,王城哈哈大笑了起来,那谷师傅是暴跳如雷。
“小子你特么找死?”
“比老子强,老子混赌场的时候,你特么还在喝奶呢!”
我完全无视那谷师傅的大喊大叫,依旧是面色平静的看着王城说。
“如果王总你不信,我们可以赌一把!”
“哦?赌一把?”
“这好像挺有意思。”
“你想怎么赌?”
王城一听这话来了兴趣,那谷师傅更是恨不得现在就拉着我上赌桌上,对赌一局。
看看到底谁技高一筹。
“很简单,王总你不是请他到刘老板的赌场镇场子做暗灯?”
“那我就去赌场,看这位是否能抓住我出千。”
“我输了,按规矩这双手、这条命是你们的。”
“如果我赢了,我保证赌场开不下去!”
之前周浩吃里扒外,勾结几个老千,双鬼夹庄,就已经险些搞的刘婷的赌场关门大吉了。
这便足以证明,一个真正顶级的老千,是有那个本事,能让一家赌场关门大吉的。
“你是在威胁我?”
王城的脸色一变,话锋一转,语气没了之前的平淡。
“王总,这小子这么狂,我倒领教领教他有什么本事!”
我想用那谷师傅当垫脚石,那谷师傅自然不可能就范,他只恨不得现在就跟我对赌,然后剁了我的手,在缝上我的嘴。
可我这会何尝不是在赌。
赌王城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他一定会选择一个最对他最有利益的处理方式,而不是不留余地的撕破脸。
现在王城应下赌局,帮了我,等于是我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而王城知道我的脾气,就是有仇报仇,有恩必报。
如果现在王城拒绝了我,我也一样会说到做到,迁怒于他。
到时候他请的这谷师傅,是否真能盯得住我那就是未知数了。
这么做很卑鄙,可我没得选。
我盯着,王城也盯着我。
许久后,他松开了骤然握紧了的拳头,回头附身在老张耳边说了几句。
老张看了我一眼,走过去打开了后备箱,从里头提出来了不久前王城几次递给我,都被我拒绝的那只钱箱子。
看着那钱箱子,我只觉得很讽刺。
明明几天前,我毫不犹豫也要拒绝,可现在我却不顾一切也要得到。
“你提的这赌局,挺有意思,我应下了。”
“谷师傅会照常在赌场做暗灯。”
“这有一百万当我借你的赌本,一个星期以后,让我连本带利看到五百万。”
“你做得到,以后要什么有什么,做不到这一百万就是你的卖命钱。”
“好!”
伸手接过钱箱的那一刻,我的心脏在狂跳,后背完全被冷汗打湿透了。
我赌赢了。
王城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最后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处理办法。
面对我的威胁,他妥协让步给了我一百万所谓的赌本,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等于欠了他的一份人情。
绝了我迁怒于他,去刘婷赌场出千找茬的退路。
同样的,王城也不会真的轻易妥协。
所以这一百万的代价,就是我七天之内,要在刘婷的赌场里,在那谷师傅做暗灯的情况下。
赢够五百万,证明我自己说的那一句。
我比他强。
当天我就带着钱返回了威县,先去医院补齐了医药费,安排好了杨婶转院动手术的事。
第二天我又去了杨叔上班的工厂,替杨叔补了五十万的亏空,又上下塞了不少红包,拿到了谅解书。
做完这一切,一百万也只剩下了十万不到。
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不是六天后,要在刘婷的赌场连本带利赢够五百万。
而是杨菲菲一直联系不上。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忙着杨婶转院手术的事情,担心杨菲菲着了钱兵那个拆白党的道,却也分身乏术。
第五天,杨婶手术成功,脱离了危险期,我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第六天,我又一次从市区回到了威县。
既然注定要去走老千这一条路,那在此之前,黑老三那笔账就应该算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