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啊，这突然有一天我很想吃馒头，即便多花钱我也愿意，可现在我有了包子。”
“你说我为什么，还要回过头去吃那又硬又冷的馒头呢？”
“行了，没别的事，我得在睡会咯。”
电话那头传来了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我拿着电话，雕塑一般的僵在了那儿。
我做好了被王城在电话里羞辱一通的准备，因为我真的急需这一笔钱。
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为了打这个电话，我放弃我认为最宝贵的东西。
可我认为最宝贵的东西，在王城看来一文不值。
至于那种你有本事，人家又是三顾茅庐、又是低声下气砸钱等着你求着你的桥段。
大概只会在电视小说里出现。
现实生活里头，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老千也一样。
王城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对我大肆羞辱，可他的话，带给我的却是绝望。
现实，再一次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我不死心，又拨通了苏薇的电话。
可电话响了很久，一直都没人接，后面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了。
那一刻，我第一次有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第一次觉得钱真特么是好东西。
那一刻我明白了一个很浅显的道理。
这世上不管是某件东西，或者是某个人，别人在意想要的时候，是无价之宝，是奇货可居。
可你别忘了，这并不代表非你不可。
一旦过了，那你在别人那儿，就是一文不值。
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身体也没恢复多少，压根没办法去赌场靠出千赢够七十万。
偏偏厄运专找苦命人、麻绳总挑细处断。
杨婶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手术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杨菲菲自从那天和我大吵一架后，直接就把我拉黑了。
一直联系不上杨菲菲，让我更加忧心忡忡。
杨叔那边，挪用工厂的钱证据确凿，蹲大牢是没跑的，唯一回旋的余地就是尽快把亏空补上。
厂里领导念在几十年的情分上，愿意出具谅解书，杨叔也许能有从轻判处的可能。
到了第八天，勉强能够下床行走了，我联系了黄慈溪。
求她来医院一趟，接我回市区，去见王城。
那几天苏薇那边一直联系不上，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王城。
那怕，王城已经明确拒绝了我。
可我没得选。
电话里黄慈溪沉默了很久后才开口说话。
“哎如果当初你不那么……”
“算了不说了，我去接你回来没问题，可王总那边见不见你，我也没把握。”
“谢谢你！”
我和黄慈溪之间，彻底没了刚在一起时的那种甜蜜温馨。
一个电话，更多的已经变成了沉默。
以前一天不联系，都觉得心里头空唠唠的，可现在几天不联系，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中午时候，黄慈溪开车到了医院。
等她看到病床上的我之后，眼神里有心疼有可怜也有同情，可同样有一种奚落。
也许在黄慈溪、在王城，在所有人看来。
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慢点！”
黄慈溪很小心的搀扶着我，脸上心疼的神色也不是装出来的。
可我和她之间，终归有了那一丝隔阂。
回到市区，黄慈溪联系了公司，替我约见王城。
得到的答复是王城出差去了，压根没在公司。
这个答复，让黄慈溪也是出乎预料。
“王总今天会出差，我怎么不知道。”
我心里头却是心知肚明，王城这是一早料到，我可能会通过黄慈溪来找他。
他现在连黄慈溪这个私人助理，都当成了弃卒。
不就是在跟我证明，我之前所有的骨气，终归会在某一天某一刻，被现实击的粉碎？
黄慈溪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转过头看着我，没有说话也没有迁怒于我。
可我和她之间的那一丝隔阂，无疑在那一刻再次被放大了。
我两又陷入了沉默。
直到黄慈溪接到了一个电话后神色大变。
“怎么了？”
见黄慈溪接完电话后，急的满头大汗，我也顾不上心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只是下意识很焦急的询问了起来。
“我弟……我弟在学校跟人打架，把人打坏了！”
听完我也是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说了一句：“别着急，小孩子打架，谈妥了赔钱就好了，我们以前不也……”
谁曾想，我这句话却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赔钱？你以为这社会都跟你想的那样简单纯粹？”
“人家家里有钱有势，赔钱人家差你那几个钱？”
“人家让你赔几十万、几百万，赔的起？”
“这件事处理不好，我弟……我弟会坐牢会被开除，我妈知道了她会疯的！”
黄慈溪冲我的一通发泄，让我压根无法反驳，看着她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那种无力感，席卷了我全身。
“对找王总帮帮忙，他神通广大打个招呼也许人家就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六神无主的黄慈溪梦呓似的喃喃自语着，手忙脚乱的拨了王城的电话。
可王城压根没接。
以前王城处处关照黄慈溪，是因为他想通过黄慈溪把我拉下水，可现在连我在王城那都失去了价值。
王城能再去帮黄慈溪？
看着直接被挂断的电话，黄慈溪哭了出来，我抬手想要搂住她，手却僵在了半空当中。
许久后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的埋怨再也不加遮掩了。
最终黄慈溪拨通了闺蜜梅梅的电话，把这事跟梅梅哭诉了一通。
电话那头，梅梅听完后也是一个劲的安慰黄慈溪，可她也同样无能为力，直到最后我听到梅梅说。
“小溪，李阳没在你身边吧？”
这句话，让我心脏往下一沉。
黄慈溪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没有……”
“不行你就找一下张小天吧，那家伙是一身病的花花公子，讨人厌，可人家却是有家室有关系，这事也许只有他能帮上忙了。”
“好。”
黄慈溪也只是说了一个好字，就挂断了电话。
她红着眼睛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几十秒的对视，像是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许久后，她当着我的面，拨通了张小天的电话。
“小天我想请你帮个忙。”
把事情大概说了后，张小天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小事小事，二中的校长跟我家是故交了，我先问问具体啥情况。”
“这样等会我来接你，我约几个朋友，坐下来一块吃顿饭就好了。”
……
后面黄慈溪说了些什么，张小天又说了些什么。
我明明就在旁边，可就像是幻听一样，听到了却又转瞬就忘了。
爱情里，谁都是自私的。
我不想黄慈溪打这个电话，可我又能如何？
对于你来说，那怕四求爷爷告奶奶，也无计可施的事，在有的人那儿，只是一个电话、一顿饭就能解决的小事。
那种无力感，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一点点把我从里到外的撕扯开来。
挂断电话后，黄慈溪瘫坐在了驾驶座上，我坐在副驾驶，谁也没说话。
车厢里很昏暗，昏暗的让人觉得窒息。
“李阳，也许我们真的三观不合……”
“分手吧！”
“好！”
昏暗的车厢里我们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在一起的时候，是水到渠成，好像我们本就应该在一起，分手的时候也是那么水到渠成。
我下了车，朝着王城的公司走去，黄慈溪调转了车头，去赴了张小天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