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刻始,倘若他们中的哪个背弃了自己的誓言,即刻便为天道所不容。轻则,心境受阻,再无寸进;重则,魔障缠身,爆体而亡。
道心誓已成,两人经受过天道的威压,明尘长老略微有些疲惫,池镜舟则是面色苍白。
“你且叫醒你阿姐,与她作个别吧。”明尘长老道:“作别后,便出门去。门外自会有人送你下山。”说罢,他掐出一团灵光,抛到了池镜秋身上。
池镜舟点了点头,却只是看着他,没有动作。
明尘长老轻叹一声,举步走了出去。
池镜舟这才抬脚,快步走到池镜秋身侧。
池镜秋依旧沉沉昏睡着。
明尘长老先前设下的灵诀已经被他撤去。池镜舟细细打量了几眼池镜秋,见她神情安详,微微松了一口气,却没有叫醒她。
他在池镜秋身侧无声地坐下,静静地看着她。
偏殿里极安静,只有熏笼上的兽首缓缓地吐着白烟。
池镜舟守在池镜秋身侧,像一尊静默的石像。
大约过了盏茶功夫。他起身,走到一旁的几案前,自乾坤袋中取出纸笔摊开,俯下身缓缓地写了起来。
写写停停,等到收笔的时候,他手边已摊了三四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
他顿了顿,在信的末尾,又添上了一句。
晾好了信纸,池镜舟将它叠好,站起身,行至池镜秋身边。
他取出自己的乾坤袋。
那里面装着池族长等人给他的法宝、丹药和灵石。
池镜舟自里面取出先前背着的包裹,将乾坤袋内的东西理了理,拣几件惯用的物事装进包裹,便将信纸连同乾坤袋一齐放在了池镜秋的枕边。
他伸出手,似乎要抚一抚池镜秋的鬓角,但终究没有落下去。
他背上包裹,转身离去。
出了门,果然有一身白衣的人守在门外。那人冲他点了点头,抬脚走在前面,池镜舟便无声地便跟了上去。
斜阳西落,池镜秋悠悠转醒。
她从床上坐起身来,环顾了一圈,面上有些迷茫。
这是哪里?阿舟呢?
她抬起腿就要下床,手却不经意摸到了什么。
池镜秋匆匆扫过去,下一瞬目光却凝住了。
那是阿舟的乾坤袋。乾坤袋下方压着叠在一起的信纸。
池镜秋心中莫名慌了起来。她飞快地展开信纸,定睛读去。
是阿舟的字。
“阿姐。”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不能陪着你了。”
“这里并不适合我,我想要的,须到别处去寻。”
“阿姐,莫要怨我太久。”
“安顿下来后,我会设法与你来信。”
“阿姐,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阿姐,你被这里的仙上挑中啦。”
“我见了那位司丹长老,瞧着虽则有些严肃,心地却很好。阿姐,你不要怕他。”
“你灵识之事,我已向他问过了,只按着族里的方子即可,不必大改。”
“我会尽力为你寻一寻那烟冥草,待寻到了,便与族中联络,带你出来,为你施术补灵。”
“另,那位仙君探查了你的根骨,道你体质殊异,若为人所察,恐将招来觊觎。你在此处,与人交游,还需慎重些许。”
“阿姐,不要难过。”
“此处弟子大多出身豪巨,你与他们交游,虽需谦谨,却也不必过分退让。倘受了委屈,且先与师长申诉,来日我定然与你出气。”
“乾坤袋里,为你留了一些灵药,用途皆已誊在后面。”
“药草灵石,尽可取用,若不够了,便去信与我。”
“阿姐,我虽不在,必常常记挂于你。”
“阿姐,念我。”
……
剑宗之外,长空之上。
信天鹰长唳一声,振开双翅,迅疾地击向高天。
池镜舟无声地望向云雾深处,剑宗所处的地方。
“阿姐。”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