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尤雪菲和宋芸所在的公寓,两人终于等到了被她们请去打探情况的律师。
律师刚一落座,尤雪菲便急不可耐的问:“怎么样啊严律师,我让你问我爸要的东西,他给吗?”
律师摇摇头,想着宋芸才是大人,律师便面色沉重的望向宋芸通知道:“是这样的尤太太,原告证据充分,您丈夫的案子几乎可以定性了,如果你们有能力帮他填上这个窟窿的话,量刑就会轻一些,如果没办法,法院那边会强制执行,将您和您丈夫名下所有财产冻结,用来赔偿原告损失。”
“凭什么他惹的祸要连累我跟我妈?”尤雪菲怒不可遏,尤正初死都不给她证件,这是逼她捞人?
尤雪菲态度不好,律师也没介意,而是很专业的解释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母亲跟您父亲也没离婚不是,因此不管是您母亲名下的,还是您父亲名下的,都算做夫妻共同财产,而且据我观察,您母亲是家庭主妇吧,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是您父亲,那您母亲是很难保全现有的财产而不顾丈夫债务的。反正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车子房子这些东西,大概率会被查封。”
尤正初都快把家底败干净了,这样的情形还要被强制执行还债的话,日子就没法过了,宋芸无法接受尤正初一个人犯的错,要导致她和尤雪菲流落街头,便连忙说:“可他手上还有集团的股份啊,不够还债的吗?”
律师竖起三根手指,“不够,还差三千多万。”
三千多万对现在的宋芸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她便有些激动地吼道:“他欠了那么多钱都用来干嘛了!”
宋芸尖锐的声音让律师略感不适,大约是看宋芸可怜,律师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我听警官们提了一嘴,好像是赌博。”
很久以前,宋芸的父亲便评价尤正初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人,老父亲去世后,没人帮衬没人管束,尤正初的短板一览无遗,宋芸慢慢认清现实——尤正初真的没能力,都是她父亲在撑着。
得知尤正初是染上赌瘾才捅了这么大篓子,宋芸心里又苦又悔:尤正初何止是没本事,没本事能脚踏实地也行,对方根本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她害了自己便罢了,当初条件优越的她偏偏挑中一个只会花言巧语的草包,是她活该,可她女儿怎么办呢。
越寻思越绝望的宋芸开始掩面低泣。
宋芸一哭,律师犹豫着要不要起身离开,毕竟这种时候再多安慰的话都不顶用。
“严律师,那我呢?”
“你是指?”
“我也要分担我爸的债务吗?”一听尤正初还欠三千多万,尤雪菲便决定不要证件了。
开玩笑,三千多万,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抵押恐怕也只够零头,大头难道要拿唐曼柔的钱去补,那就不剩下多少了,想都别想。
没有证件,她还可以花钱搞定,钱要是没了,啥都摆不平。
孰轻孰重尤雪菲有了决断后,只关心她的那笔钱,能不能保住。
“哦,你说这个啊,你名下若有可观的财物,想保住的话,最好能证明它的来源渠道不是出自你父母。若是你没结婚,没工作,就比较难办了。”
“为什么难办?能说的详细点吗?”
考虑到尤正初所欠债务金额巨大,宋芸母女无力偿还,想为自己的生活留点保障无可厚非,律师便耐心的讲解道:“这要看你手上是不动产还是存款,不动产的话,只要可以证明是他人赠予和你父母无关,就没事;存款的话,比较麻烦,警方有理由怀疑这笔钱和赃款有关,若你不介意被调查这笔钱的源头,它也确实没经过你父母的手,那就有希望。”
律师走后,尤雪菲拿出唐曼柔给的支票陷入沉思。
尤正初的案子是板上钉钉,她和宋芸唯一不被拖累的依靠就是这笔钱了。
可这笔钱不能见光啊,幸好她没有第一时间转到她的户头,否则就要被当成赃款调查了,一旦警方问起唐曼柔,依云已经被救走,唐曼柔没了顾忌指不准要怎么跟警方交代呢,即便对方没证据证明她敲诈勒索,她的辩白也会碍于尤正初的罪行失去可信度。
那这笔钱交给谁保管能信得过,自从家里一天不如一天,以前的朋友都不跟她来往了,偶尔碰到,还要奚落她几句。
并且,这钱要尽早转移,不然若被唐曼柔发现她还没有取走,给银行知会一声,她的支票就成了一张废纸了。
是以,她不能一直藏着支票捱到尤正初结案,就算结案,也难保账户不被执法部门监察。
她得尽快取钱,还得尽快转移。
尤雪菲手撑额头,脸上是一筹莫展的焦灼。
“叮咚。”
忽闻门铃声响起,尤雪菲懒得管,是不敢打扰她的宋芸开的门。
“夫人您好,请问您是尤正初先生的家属吗?”
“有事吗?”宋芸防备的拉着门把手,并未让对方进来。
“是这样的,本人长期承办一些特殊业务,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
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宋芸勉强接过名片。
仅仅扫了眼,她便欢天喜地的将人迎进来,“进来说进来说,你真是专门干这个的?”
听到宋芸随便让陌生人入内,尤雪菲一副忍不住要发飙的表情。
“夫人不妨猜猜看——我为什么会知道您家的住址,您丈夫的姓名,您家或许会需要这方面的服务。”
宋芸一面邀请男人坐下,一面把名片递给即将爆发的尤雪菲,“这么说你们还真有些能耐,消息蛮灵通的,我家我女儿做主,你跟她聊吧。”
名片上大大的财产保全几个字,让尤雪菲的恼火瞬时间灭掉了一半。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运气还真好,缺什么来什么。
但有关钱财的事,还是得谨慎行之,万一是骗子,就白高兴了。
于是,尤雪菲沉住气试探道:“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业务?”
被怀疑真实性,男人依然笑容可掬,“尤小姐这么年轻,没听过不奇怪,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面临这种困境,我们的目标客户,也是需要筛查资质的,您的父亲好歹是上市集团的股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况且,这种买卖干的毕竟是钻空子的事,哪能弄得人尽皆知呢。”
瞧男人谈吐和气质都不俗,一身商业精英的打扮也很有说服力,尤雪菲跟宋芸对视一眼,均掩不住眼中的窃喜。
“怎么样?尤小姐考虑好了吗?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呢,我劝您最好尽快做决定,过了最佳时间段,就算您想好了,我们也不敢再接这个业务了。高风险高收益,我们收取的佣金并不便宜,我带了保密协议和托管协议的合同模板,给您过目一下?”
“行,我先看下合同。”
仔仔细细的查阅了合同,发现内容条款合理且全面,几乎没有被遗漏的点,尤雪菲不再迟疑,“我确实需要这方面的帮助,那要怎么操作呢?”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男人有条不紊的说:“不急,首先我得确认您符不符合条件。”
男人严谨而负责,并不急于求成,尤雪菲愈发信任对方,“可以。”
“好,那方便问一下,您需要保全的是钱财还是不动产之类的?若是不动产之类的,那我们帮不了您。”
“是钱!”尤雪菲快速作答。
“很好,那您应该知道,要想规避债务,这钱在明面上不能跟您父母有关……”
没等男人说明完毕,尤雪菲便抢答道:“放心,这钱连我的账户都没经手过,是张支票,开票人跟我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闻言,男人赞许的颔首,“非常好,我接触过那么多客户,您家在规避危机这方面,堪称高手。”
被男人误以为那笔钱是经过特殊操作,专门应对危机所用,尤雪菲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既然尤小姐的准备工作做得如此充分,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您需要转移的数目是多少,在合同上面写清楚,最短托管期是三个月,按天收取佣金,托管期间,您有花销也可以随时找我取用,相当于我是您的私人银行,托管期结束,可以续约。签完合同后,您就可以把那笔钱交给我打理了。”
注意事项说清楚以后,男人又从公文包里掏出正式合同,一式两份先签了字,再递给尤雪菲。
签完字就没有回头路了,尤雪菲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点不踏实,可思来想去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便痛快的接过笔。
填写数目的时候,尤雪菲刻意扫了眼男人,见男人云淡风轻,大约接待过比她更有钱的客户,尤雪菲适才把心揣回肚子。
“合作愉快。”男人起身,很正式的向尤雪菲伸出手。
“合作愉快。”搞定了心头大患,尤雪菲如释重负的笑着和男人握了手。
最后,两人约定明天下午六点,尤雪菲就要备好现金等男人上门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