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海岛上的聂清奇正在陪聂穹下棋,听闻家里一夜间离奇失踪了三个人,他浅淡的笑容僵在脸上,手上的棋子也应声落地。
“你再说一遍。”许是不相信他刚走一天,依云便丢了,聂清奇声音冷冽,面容阴沉。
“少爷,怪罪的话等您回来再说吧,依云小姐的被子都是乱的,施小姐也是,那个叫芳草的反而没有睡过的痕迹,我怀疑芳草是不是被谁收买,在食物或水里做了手脚,连夜把两位小姐给弄走了。”
刘管家告知了聂清奇一部分细节后,聂清奇气得连骂人都没力气。
一大家子人,让一个小丫头给安排了?
那对方还挺会挑时候,专挑他不在的时候。
可芳草不是对依云很上心的吗?怎会……
不,是他大意了,没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那么好。
芳草若真是个女佣,犯不上为了依云得罪施妤,可在他的记忆里,那个怯生生的丫头好似干过几次这种护主的事。
芳草?恐怕连名字都是假的。
没有头绪,仇家是谁?聂清奇心乱如麻,脑袋都要炸了。
蹙眉盯了聂清奇半晌,聂穹这才出声提醒,“清奇,怎么接个电话魂儿都没了?爷爷可没见过你这么六神无主的模样,你可别吓爷爷。”
起身,聂清奇目光严峻,“爷爷,孙子不孝,我现在得回去处理点事。”
“哥,出什么事了?才一天就回去了?”怕聂清奇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聂蕊便插嘴问了句。
摆摆手,聂穹既不问原因也不挽留,只说:“去吧去吧,你的心不在这里,人留下也没劲。”
欠了欠身,聂清奇转头就走,行动如风。
留意到聂蕊不满的撇着嘴,聂穹冲她招招手。
聂蕊上前后,聂穹才一脸慈爱的问:“你哥怎么突然要回来住几天?”
摇头,聂蕊也不清楚,“不知道啊,他就说想回来陪陪您。”
颔首,聂穹朝聂清奇离去的方向努努嘴,“你跟回去看看,怕是家里的女人出了事。”
“怎么会,爷爷你别瞎猜好吧。”
聂穹被聂蕊的天真逗笑,只道:“你个小丫头才活了多少年,有我这双眼睛好使?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哥也是凡人,不会例外的。还有啊,就他这状态,比起他遇到的问题,我更担心他,快去。”
重重点头,聂蕊一边往外走,一边表示有什么情况会及时跟聂穹上报,聂穹只夸她乖。
好险直升机还没起飞,聂蕊紧忙追了上去。
此时的聂清奇也顾不上聂蕊,只捏着眉心思索有这个胆子与他为敌的是谁。
凭芳草一个人,没可能将人从家里悄无声息的掳走,所以芳草肯定有同伙。
那背后主谋若是为了钱这么干,他倒放心了,若是为了私怨,他实在记不得曾经对谁赶尽杀绝过。
聂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他——不论对一个人有多么不屑,也不要做赶尽杀绝的事,做人留一线,会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哥,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抬眸,聂清奇并未隐瞒,“有人给刘管家他们下药,连夜掳走了依云、施妤,家里一个女佣可能在暗中接应,现在也找不到人了。”
得知依云有危险,聂蕊呆若木鸡,愣了半天才对司机喊到:“快启程回去啊,等什么呢!”
“好的小姐。”
转过脸,聂蕊也陷入了无边的忧虑中,可她不敢碎碎念,怕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后,聂清奇更难受。
头发都抓乱了的聂蕊,小心翼翼的问:“哥,飞机再快也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到家,到时候都是晚上了,依云姐她们失联多久了。”
估算出时间,聂清奇的眉头锁得更紧,眼下在飞机上,他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感使他挫败的撑着额头,被挡住的脸上是什么表情,让人看不清,“最少也应该有六七个小时了。”
“哥,不然的话,给路鸣哥打个电话?让他帮忙找找线索吧,否则我们这么干着急也不是办法。”
沉吟片刻,聂清奇便采纳了聂蕊的建议。
拨通号码,心浮气躁的聂清奇只盼着路鸣快点接电话。
“姓聂的,你还真是越来越不害臊,有屁快放。”
“帮个忙。”
“帮个卵!”
“依云被人掳走了,连夜掳走的。”
“呵呵,这玩笑不好笑。”
“你觉得这是开玩笑?”有求于人,聂清奇不得不忍住骂路鸣煞笔的冲动。
“妈的!在哪儿掳走的?谁做的?你干什么吃的?”
“在我家,家里的人全被下药了,有个女佣嫌弃很大,一起失踪了,但没什么用,她的信息应该都是假的。我昨天一早就回岛上了,目前还有四个小时才能到家。具体的情况,你可以去问刘管家。”
“你那儿有监控吗?作案的人是谁我都不知道,我特么上哪儿找?是不是你平时太拽仇家干的?”
“监控只有书房和我的卧室安装过,既然有人里应外合的话,只怕没留下作案痕迹。”
聂清奇本以为事情这么棘手,路鸣不会有好话等着他,但只要路鸣能做点什么,挨骂他也认了,不想路鸣却异常冷静。
“我马上过去,先挂了,有情况再联系。”
望着被挂断的电话,聂清奇不禁想起依云被他扔在宠物医院的那次,他去路鸣的小公寓接依云。
他这个情敌,似乎也不是那么差劲,尽管他们互相贬低,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在依云的影响下,路鸣越来越像个人了……
——地下室,依云怎么都撬不开芳草的嘴巴。
对方好像变了个人,明明在她的印象中芳草胆小又怯弱,可是遇到被囚禁这种事,芳草竟表现得如此沉稳。
芳草是被吓傻了,还是伤到脑袋了?貌似都不是,依云心里又多了个疑问。
她口干舌燥,饥肠辘辘,芳草又如此冷漠,一句话都不肯跟她说,依云无助而煎熬。
芳草头部受创,显然是知道些内情的,起码,应该见过袭击她的人,毕竟芳草和她处境一样,手脚均被铐住。
她们为何在这里,被谁弄来的,芳草却连个解释都没有。
一阵叮铃哐啷摆弄锁链的声音响起,依云本能的往后靠,心也提到嗓子眼,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终于被开启的铁门,映入眼帘的人让她发不出声音。
并非是被施妤的出现震撼到,相反,依云卸下了强撑起的精气神,在一个疯子面前,挣扎和警惕都是徒劳的。依云甚至都懒得问,施妤为什么要这么做。
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款款走进来的施妤,居高临下的瞥了依云一眼,便把视线移到芳草身上。
“施妤,你什么意思!”施妤一来,芳草就像一头被惹怒的野兽,她费力的靠着墙角站起来,在依云匪夷所思的注视中,她理直气壮,目眦欲裂。
“没什么意思啊,嫌你碍手碍脚咯。”施妤笑的得意又张狂。
“碍手碍脚?没有我在暗中帮你,你早就被聂先生撵出门了!施妤,你是不是忘记我手里有录音笔?你就不怕我不见了以后,那些证据会自动送到他手里!”
芳草对施妤的威胁,让依云半天反应不过来,等她不可思议的望向芳草,后背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替她护着小路的芳草,给她做长寿面的芳草,居然帮助施妤绑架她。
太可怕了,犹记得孙妈不满意芳草笨手笨脚,是她去找聂清奇说情,让芳草留了下来。
是以,她亲手将祸患埋在了自己身边?
“少吓唬人了!芳草,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打算事成之后就消失的吧?那种见不得光的东西,完全可以送你去坐牢,你只不过是为了拿捏我。可惜,光脑子好使,手段不狠,你还是斗不过我,哈哈!”
施妤猖狂至极,被看穿的芳草无计可施,仿佛天塌下来一样,颓然倚着墙壁缓缓下落。
“放心,看在你助我一臂之力的份上呢,我不会把你怎样的,前提是,你得老实些!哼。”
言毕,施妤大摇大摆的退出去,敞开的铁门重新被锁上。
直到脚步声远去,头埋在膝盖上的芳草才呜咽着哭出声。
这下,轮到依云对芳草冷漠了,芳草哭得伤心,她只觉得讽刺。
“小姐,对不起……我害了你,我不该听夫人的话,我是来报恩的啊,怎么就和疯子搅在一起了!呜呜……”
芳草再聪明,心理素质再强,社会经验再丰富,也仅仅是个年轻女孩,她有下不了手的顾忌,也有想展望的未来。
和一意孤行的施妤相比,她的确是考虑了后路的,她败,就败在为自己留了后路。
“夫人?”依云本不想再和芳草有交流,不论芳草是不是真心忏悔,奈何芳草一句夫人,让她想到了一个都快淡忘的人。
大约是无颜面对依云,芳草才一直不敢正视依云,即使此刻她哭的撕心裂肺,惊喜于依云还愿意听她说话,也没有将脸蛋抬起来。
“没错,是唐夫人送我到你身边的,我是乡下丫头不假,家里很穷也不假,但我不是什么女佣,我研究生已经毕业了,是唐夫人资助我完成学业的,为了报答她,我才答应为她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