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尤正初面色嘲弄的笑了笑,忽然又僵住。
昨晚,唐曼柔不知从哪儿弄到他的手机号,在电话里胡言乱语。
说要拉他一起,去和他们的女儿团聚,他们都对不起依云,得下地狱。
当时唐曼柔醉醺醺的,尤正初只觉得对方喝多了,气归气,也没往心里去。
可现在看来,唐曼柔不是在撒酒疯?
紧盯着冯坤的帽檐看了好一会儿,他压低眉头,大胆揣测道:“大礼?报复唐曼柔?难道和那个死丫头有关?”
满是胡茬的嘴角微微上扬,冯坤压低声音提醒道:“嘘,这种事,可不能被第三个人听到。”
尤正初半信半疑,比幸灾乐祸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她不是被聂清奇包了,你怎么……”
尤正初话还没说完,就被冯坤撑着桌面打断,“老子绑的就是他聂清奇的女人,你不知道你说的那个死丫头,都已经怀上聂家的种了?五个多月了……”
尤正初哪里想得到,当初被他口口声声骂着赔钱货的女儿,身价今非昔比。
他听尤雪菲说过一嘴聂清奇给了依云黑卡,可那时他已经不敢动依云,再眼红,也只能安慰自己聂清奇是玩玩而已。
“好啊!这死丫头跟她妈一路货色,嘴上说着不愿意,其实比谁都有心机有手段!老子花钱培养她,教她怎么哄男人,她跟个木头一样!结果呢,她算计的是先把我踹开,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娘俩一样下贱!”
冯坤不是来听尤正初发牢骚的,别人的家长里短他也不关心,只不耐烦的问:“既然如此,这份大礼你要不要?”
尤正初当然想要,一个钻进钱眼里的人,在缺钱的关头,遇到了给他送摇钱树的人,怎会拒绝。
可他不傻,这种好事,怎么就轮到他了。
眼前这男人看着也不富裕,为何要把这么好的敲诈机会拱手相让。
“要!当然要!”
尤正初的回答在冯坤的意料之中,“要可以,不过这大礼不是白白送你的,有条件。”
“什么条件?”
“带她走,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把她卖到缺女人的国家,把孩子养大,认聂清奇做仇人。办得到,人就给你,觉得为难,就当我没来过。”
冯坤讲完,尤正初有点傻眼,心想这是谁的主意,咋听着比他还恨唐曼柔。
但尤正初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没有吹牛,也不是来骗钱打歪主意的,真的是单纯的报复,这报复范围还很广,能让三个人都痛不欲生。
可当下他有比报复更紧缺的需求,那就是钱。
放手一搏的机会,不要白不要,当然,他得装得像一点,免得对方不给他人,“这有什么难的?人在哪儿,你交给我就行,我保证不让她好过!”
尤正初同意了,冯坤径直拾起桌上的笔,拿出施妤给的纸条,在反面写下联系方式,“口说无凭,人给不给你,要看你的诚意,明早八点前,你想要人,就得准备好带她走,规划好路线,地址发到这里,临行前,我把人送过去。记住,过时不候,收到地址,我会按时等你,不会再跟你联系。”
冯坤放下纸条就走了,尤正初追了几步又不敢声张,只得骂骂咧咧的回到办公桌前。
“爸!”
尤雪菲的声音从办公椅上传来,尤正初脸都吓白了。
原来尤雪菲接电话了,听到有人找尤正初,她就等了一会儿,不想却有大收获。
尤正初是想要钱,可也怕死,更怕死之前都没拿到钱,好在听到对话的不是别人,是尤雪菲。
捡起落在椅子上的手机,他没好气的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尤雪菲不回答,她的心情和尤正初完全不同,只说:“你在骗那个人对吗?”
自己的老子自己最了解,折磨依云,和拿依云换钱相比,尤正初绝对会选择后者。
“大人的事你少管!还有,你听到了也得给我装哑巴,我有钱了,对你没好处吗?”
“你慌什么?我又没想救那个贱人,还真让她怀上了,不愧是唐曼柔的女儿,睡男人就能睡出前程,遗传的本事,都不用她妈教。”
尤雪菲明明酸的要死,明明还巴结过唐曼柔,为的就是让唐曼柔传授她驭男术,这会儿却唾弃上了。知道这件事的尤正初,怎会听不出她在嫉妒。
换做正常的父亲,会帮女儿纠正价值观,可尤正初自己的价值观,就是歪曲的,便拿依云的例子鞭策尤雪菲。
“你呀,还真别看不上,怀上聂家的种,那死丫头横着走路都行!你与其在这里阴阳怪气,不如自己争口气,不说聂家,你能拿下市级首富的儿子,就算你爸我没有白养你!”
“怀上有什么用!她又嫁不进去!”
“你就是目光短浅,嫁不进去能咋的,她要能生出个儿子,这辈子都不愁了!”
女人的妒忌心容易坏事,尤正初点到即止,没敢说太多,“好了好了,那个人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得先做做样子糊弄过去,等人到手了,我做什么哪轮得着他指挥。”
“等等!”
“又怎么了?”
尤雪菲冷笑一声,毫不遮掩的问:“爸,拿到钱咱怎么分啊?”
眉头一紧,尤正初没料到尤雪菲长进了不少,“八字还没一撇你就想着分钱?怎么?你信不过我,你是我女儿,我还能骗你不成?”
“你女儿怎么了?你另一个女儿,你不是也拿来换钱花?我跟你学的呀,做人要自私些,现实些。等你拿人换了钱,我和我妈还能找的到你?”
短短几个月,家里快被尤正初败干净了,尤雪菲的生活质量比电梯下降的速度还快,她再傻,也能分辨出尤正初和宋芸谁才是真正爱她的那个。
她是讨厌宋芸软弱,除了跟尤正初吵架,什么也做不了。
她也确实不想回那个不像家的家,可她知道无论贫穷富贵,宋芸不会抛下她,尤正初就说不准了。
衣食无忧的时候,她活在象牙塔,天真又无知。
等尝到缺钱的滋味,以前不灵光的脑子,一下就灵光了;以前不会防备的人,也知道留一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想学那个野种当白眼狼吗!”
“省省吧爸,你心虚的时候,都会表现得气急败坏。我也没办法呀,你在乎钱,我就不在乎吗?你想过的好点,我就不想吗?咱家都回不到过去的生活水平了,不都是你害的?你只顾自己,我和我妈总得有点指望吧?要不是我妈,你以为我还愿意接你电话?”
听着尤雪菲的埋怨跟数落,尤正初恍惚有种在跟依云通话的错觉。
可对方的的确确是尤雪菲,除了娇气些,任性些,几乎没有忤逆过他。
“我就说生女儿是赔钱货!你翅膀也硬了?好!你想怎么办?威胁我?还是要找聂清奇告密?”
尤雪菲不怒反笑,认清尤正初真面目的她,的确和当年的依云处境很像,要和自己的亲爹斗智斗勇。
但处境一样,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反应,依云起初是没有迁怒过尤雪菲和宋芸的。
尤雪菲却一直想高人一等,想把依云踩在脚下,把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当成竞争对手。
从过去到现在,没有改变,尤其是依云已经“熬出头了”,她却摔下来了,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她便更不忿。
“爸你说笑了,我告密没好处啊,聂清奇又不会奖励我,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想救那个小贱人。”
“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有妻女,别琢磨着吃独食哦,我这通电话已经录音。不管是给那个人,还是给聂清奇,或者是给唐曼柔,你的下场都会很惨吧?”
尤正初的额头青筋暴起,却硬生生挤出笑容,这别扭的表情,看起来着实吓人,“雪菲啊,你都这么说了,爸还能独吞吗?录音你留着就是,等拿到钱,你说怎么分,咱就怎么分,爸这辈子能活多长,还不都是你的吗?再说,爸要讹的人,可是聂清奇,担着要命的风险,你乖乖的,别给爸添乱行吗?”
尤雪菲是不是真有录音,尤正初不敢试探,只能先稳住对方。赎金没拿到之前,一切都是空谈,分不分,怎么分,以后再看呗。
就算尤雪菲有录音,治依云的时候,他能拿张家夫妇做文章,尤雪菲这么孝顺宋芸,他还能没对策?
“你早这么说不就皆大欢喜吗?挂了。”
通话终止,尤正初憋得脸红脖子粗,“咚”地一拳捶在办公桌上。
发泄完对尤雪菲的不满后,他拿起那张纸条,静下心来思量着如何跟绑匪完成交接。
真的动身,还是假装动身?
他若雇人在暗中埋伏,把人抢来,可行吗?
但绑匪做事很小心,万一不现身,或者不止一个,抢人的途中,出现意外,就不好收场了。
再者,绑匪绑了依云,聂清奇不可能不管,就算不管大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他只想卖个好顺便捞一笔,绑架的锅,他可不背。
看来,还真得按绑匪的要求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