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把锋利的那一端对准咽喉,施妤眼神阴毒的威胁道:“不让我出去我就死给你们看!这可是你们逼我的,到时候看看谁脑门上没有官司!”
眼见施妤的脖子被碎瓷片划出血痕,孙妈看向和施妤对峙的刘管家摇摇头,暗示对方没必要和疯子较劲。
阻拦施妤出去的佣人也怕自己惹上麻烦,纷纷朝刘管家投去求助的目光。
施妤够狠,刘管家只好妥协,“不用慌,我给少爷打个电话。”
掏出手机,刘管家走远了些跟聂清奇禀明情况。
很快,刘管家就一边点头一边握着手机回到门口。
瞧见施妤巴巴望着手机,刘管家一言不发的点开免提,“少爷您说怎么处理。”
“她要死,别拦着,全程录像,你们也不用怕担责任,我会跟警方说明,她是畏罪自杀。”
简单做了交代,电话就被聂清奇“嘟”的一声给挂了。
聂清奇的语调没有起伏,声音也没有一丝温度,反而透着一种总算得以解脱的轻松。
施妤呆若木鸡,她用自尽威逼的举动活像个笑话。
她的期待也没那么多,只求聂清奇有一丝丝的不忍,不用妥协也行。
可聂清奇仿佛迫不及待看她死,好换个清净。
他就这么恨她吗?恨不得她立刻去死?
即便是对一个要寻死的陌生人,也不至于如此冷酷无情且残忍。
不,聂清奇不会这么对她的,这肯定有缘由。
她在花季和他相识,哪怕他对她心灰意冷,这么多年,没有爱,也有情分吧?
愣了许久,施妤还是无法接受,便自欺欺人的为聂清奇找借口。
瞳孔收缩,她心中有了结论,眼角下垂,嘴角却是上扬的,既像在哭,又像在笑,“尤依云死了对吗?难怪,哈哈……”
施妤突兀的发笑,神经质一样,让人感到不适,笑声中的悲怆也多过幸灾乐祸。
如此矛盾,是她很清楚依云若死了,就会永远活在聂清奇心里,这也是她改变了报复计划的缘由。
她看似铲除了心腹大患,实则却让她和聂清奇之间的这道沟壑更深更宽,更难逾越。
聂清奇不会原谅她,她那一刀,帮了依云,害了自己。
实在看不下去施妤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孙妈不得不出言打击,否则施妤再笑下去,她晚上要做噩梦,“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小姐福大命大,孩子和她都没事,少爷寸步不离的守着呢,这才没空收拾你,你还自己美上了?”
“乓”一声脆响,施妤手里的碎瓷片落地。
福大命大,孩子和她都没事——孙妈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施妤耳里循环播放,她捂着耳朵拼命摇头,怎么也不肯相信。
来到唐曼柔所在的医院,冷冷清清的病房只有唐曼柔的保镖陪同着,芳草在病床边坐下,出神的盯着输液袋。
十几分钟后,唐曼柔猛然惊醒,张牙舞爪的扬起头伸出双手,“依云!”
芳草见状忙环抱住情绪激动的唐曼柔。
见自己处在洁白无瑕的房间里,唐曼柔才慢慢清醒,然后哀痛欲绝的躺了回去,呜咽着哭号依云的名字。
握住唐曼柔冰凉的手,芳草大声安慰道:“夫人你冷静点,小姐救回来了,她没事!”
唐曼柔闻言悲喜交加,又害怕芳草在骗她,“真的吗?”
芳草认真而肯定的点点头。
唐曼柔一下从床上竖起来,“她在哪儿,我要去找她,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芳草站起来挡住想下床的唐曼柔,耐着性子劝解道:“夫人你听我说,小姐还在昏迷中,你去了也见不到她,况且,你觉得你适合去看她吗?”
芳草的理智,犹如一巴掌狠狠扇在唐曼柔脸上,让她痛苦又自责。
可芳草说得对,依云不会想见她的,聂清奇也不愿看到她。
她去了,只会吃闭门羹,与其自取其辱给人添堵,不如克制住。
瞧着唐曼柔想通了,芳草取了个枕头垫在唐曼柔身后,扶着对方坐好,“夫人你放心,等会我就回小姐那边守着,你想知道她的情况,我告诉你就行,你不要冲动,也不要再意气用事,好吗?”
唐曼柔心酸的点点头,又见芳草如此狼狈还这么记挂她,心里越发过意不去,“我不仅害了依云,也对不住你,我真该死,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呢,我只是想要我女儿幸福罢了!”
叹了口气,芳草摇头表示:“夫人你别这么说,是我心甘情愿来报答你的恩德的,万幸,小姐死里逃生,只是夫人,你以为的好,也许不是小姐想要的,经过这次以后,你还要坚持以前的想法吗?”
痛心的闭上双目,大颗的眼泪挤出眼眶,唐曼柔予以否定:“不会了,她跟什么人在一起,她要怎么生活,我再也不插手了,只要她觉得满足,觉得值得就行。”
芳草神色欣慰:想来,开导什么的大可不必了,依云豁出命去保护聂清奇的那一刻,唐曼柔便顿悟了。
不管聂清奇在唐曼柔眼里有多不好,依云也要义无反顾的奔向聂清奇,只因为依云是依云,唐曼柔是唐曼柔。
依云心中的聂清奇,是可以用生命去爱的,那唐曼柔的看法,有什么意义。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不能一厢情愿硬要改变对方的追求和生活轨迹,何况唐曼柔根本不了解真实的聂清奇,只凭自己的臆想去断定聂清奇的好坏。
“夫人,等小姐彻底无恙了,您就回您该回的地方吧?”
芳草话音刚落,保镖便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夫人,先生很担心您,他说,最多再给您一个月的时间解决这边的事,一个月后,不管您愿不愿意,他都会来接您回去。”
唐曼柔眼睑一颤,轻声道:“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保镖关上门后,芳草为了让唐曼柔心情转好,故意含笑调侃道:“夫人,您再耽搁下去的话,不怕亨利先生这么好的男人被其他女人抢走吗?”
知道芳草是为她好,唐曼柔浅浅一笑,“你这丫头,这眼线当着当着就倒戈了?聂清奇用什么好处收买你了?只要他不追究,我还能赖在这里不走?他要追究的话,我也认,只是亨利那边,我不得不辜负他了。”
眨眨眼,芳草默默下决心苦求到聂清奇同意由她一个人顶罪,便欺哄唐曼柔说:“他没那个打算,夫人您毕竟是小姐的母亲,也不是真心要害小姐的,跟施妤性质不一样。您哪,就安心的早点回去跟亨利先生完婚吧,做回那个风风光光的大女人。”
芳草的打趣,让唐曼柔难为情的抿抿唇。
当初决定回来找依云,可能真的是错误的决定吧。
她从一个优雅自信的女人,变成一个怨气和戾气都很重的泼妇。
把别人的生活搅得一团乱不说,也很久没有关注过自己。
大概,回到原点,她有她的生活,依云有依云的生活,互不打扰,才能维系住她们母女关系的最后一点体面。
“施妤呢?”
“听说被少爷的人看起来了。”
“那和施妤一起的那个男人呢?”
芳草脸一僵,“不好!我忘了跟少爷提这茬儿了,他也没问过我,难道他们没打照面吗?听朵朵小姐说,少爷和路少爷都有练过,不可能制服不了他呀,跑起来的时候,他连我都追不上,我这才能逃出来的。”
唐曼柔预感不妙:当时场面混乱,尤雪菲和施妤专挑软柿子捏,不敢去招惹她的保镖,一个劲缠着她,以至于她无暇顾及那个男人。
“你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吗?”唐曼柔紧张的追问道。
芳草忧心忡忡,“没有,他谨慎得很,像个成熟的惯犯,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都把自己遮得很严实,就算是大街上遇到,我恐怕都认不出他。”
听芳草这么一说,唐曼柔也想起跟着施妤的那个男人,又是墨镜又是口罩帽子的,别说脸,眼睛她都没看着。
和芳草对视一眼,唐曼柔面色严峻的将保镖叫了进来。
“早上和你交手的那两个人,拿刀的那个,人呢?”
“他丢下刀就跑了,我怕您被那两个年轻女孩伤到,就没去追。”
眉头紧蹙,唐曼柔又问:“什么时候跑的?”
“好像是您的女儿喊了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就放弃攻击我了。”
保镖回答完毕,芳草的心一沉,“糟糕!少爷根本不知道施妤的同伙提前跑了!我逃出来遇到少爷的时候,慌慌张张也没来得及说施妤有同伙!”
和尤正初、尤雪菲不同,这两人大家都认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可施妤的同伙,唐曼柔她们这边包括依云是不认识的,也没看到长什么模样。
这样的漏网之鱼,很难不引起重视,唐曼柔立即对芳草说:“你快回去守着,警告聂清奇不能掉以轻心,最好,那是聂清奇认识的人,不然可就难办了,他们控制了施妤,谁知道那个人会做些什么!”
芳草连连点头,唐曼柔又找到手机翻出那段录音,让芳草把录音拿去给聂清奇听,看看聂清奇是否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