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篝火在荒野间尤为显眼，玉言伸手哪了根枯树枝，随手又扔了进去，溅起火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晚上竟然有些悦耳。
“玉言兄，你不睡吗？”白小九看了眼早早就倒在一旁呼呼大睡的白泯，暗暗道了声不争气，又望着精神面貌都十分清醒的玉言，疑惑不解，“凡人不睡觉不是会过劳死吗？”
“我不困。”玉言淡淡回答，眼眸突然抬起，盯着白小九说，“白兄无须如此警惕，在下没有赢过你的胜算。”
语毕，白小九轻哼一声，笑道：“玉言兄倒是十分有自知之明！”话语间，又伸手点了点一旁的白泯，揶揄道，“不像这个小屁孩儿，没什么本事脾气倒是不小！”
“小师弟生性顽皮，年龄也太小，还请见谅。”玉言语气冷淡，但满满都是护短的意思，侧首看着熟睡中的白泯，不自觉地无奈一笑。
玉言突然想起来当初第一次见到白泯时，小小顽童也是如此无礼，上来就对他说什么情爱，倒也不怕同门师兄弟笑话，他也只当做是童言无忌。
然而最近和白泯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并不长却也不短，玉言渐渐明白当时白泯的话并不只是嘴上说说那样简单。先不谈白泯这样小的孩童懂不懂什么叫做情爱，或许只是对玉言的憧憬之情，可即便如此，玉言知道白泯对自己的感情是真心实意的。
这一点来说，玉言开始逐渐接受白泯付出的感情，不会再轻描淡写地一句话抹去了。
认识到这一点正是因为刚才在鬼市发生的事情，玉言从未想过自己也会失去控制，那种奇妙的情绪难以言喻。
玉言不懂，于是纠结至今。
“行了，我才没那么小肚鸡肠同一个小娃娃计较！”白小九摆摆手，虽然张口就想反驳白泯真实年纪可要比他年长得多，但他也不是这种背刺的妖，索性随玉言去了。
“多谢。”玉言微微颔首，抬眼望着天边即将出现的红晕说，“白兄对于我朝九公主失踪一事，可有什么头绪？”
“哈？管我什么事？”白小九有点反应不过来玉言这话题转移，尤其还是转移到自己身上，瞬间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说，“你倒是先说说你们掌握的线索啊？”
嗯就是这样没错，先从对方嘴里套话，这样才有利于撒谎……啊不对，想对策！
“我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线索可言。”玉言说着，从佩囊之中拿出任务卷轴，轻轻一抖，展开，托腮思量，“只不过呢，我这里倒是有九公主的画像。”
语毕，白小九浑身一凝，脑子有些发蒙，目光闪躲，下意识变回了原型转身就要逃跑，却被玉言早有所料，一手拎住后脖颈，不得动弹。
玉言这才说道：“白兄你跑什么？”
“那你抓我干什么？”白小九张牙舞爪，龇牙咧嘴，无能狂怒。
“你不跑，我自然不会抓你。”玉言将卷轴放在篝火旁，使其光亮足够看清卷轴上的画像，又把白小九拎到卷轴上，这才发出疑问，“白兄，能看清九公主的画像么？”
“我看不见我瞎了。”白小九打算装傻。
玉言猛地将白小九的头摁倒在卷轴之上，语气冰冷，问道：“现在呢，看得见了么？”
“看见了看见了！”白小九头像，心口狂跳，心想着这凡人怎么三番五次的要挟他堂堂九尾狐？而且关键是那股莫名其妙的魄力总是让他下意识被驯服，这种感觉十分不妙，心想着难不成白泯也正是因为这股诡异的魄力而被驯服了？
“既然看见了，那白兄有没有发现画像十分眼熟呢？”玉言循循善诱，一步步引导着白小九。
白小九又不傻，早就知道当玉言拿出卷轴说到画像的事情时，就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而且这个怀疑是正确无误的，所以白小九刚才掉头就想开溜，无奈早就被玉言一眼识破，扼住了命门。
白小九无奈，又不想坦白，试探道：“这副画像肯定是假的，怎么会有凡人和我的样貌如此相似呢？”
“噢？白兄有什么说法？”玉言也不打算在此时点破，就想看看白小九还有什么招。
“我前不久遇见的都是些使用傀儡术的魔道中人，他们的目的肯定是我而不是什么九公主。”白小九编得有理有据，略一顿，又道，“肯定是这群贼人暗中偷换了九公主的画像，假借九公主之名以此来搜捕我的下落！”
语毕，玉言愣怔，有些吃惊地看着白小九，心想若不是他早就猜到了事情真相，还真就被白小九这一番说辞给诓骗了去。
不过玉言只是说：“那白兄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追捕的呢？”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九公主究竟去了哪里？
白小九皱眉，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你等等，容我再编一下。”
“别编了。”玉言说着，突然将手里的白小九往前一扔，说道，“你就是那个失踪许久的九公主，朝廷早就发现你是妖孽，那些傀儡师本就是要来夺你性命的！”
白小九得了解脱刚想要开溜，猛地听到玉言的话停下了脚步，复又变回了少年郎的模样，双眼不可置信，问道：“什么意思？父皇母后还有皇兄他们，早就知道我是妖？”
“这是自然。”玉言站起身来，俯视着面前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双眸微微露出锋锐的寒光，“朝廷是飘渺门的主要客源，我们会定期派弟子到皇城去视察，你以为，九尾狐妖气冲天，能逃得过我们的法眼么？”
“你撒谎！”白小九目光狰狞，猛地上前双手紧紧攥住玉言的衣襟，仰头仰望却气势汹汹，身后的狐狸尾巴也压抑不住，此刻向外张开，却是炸立起来的模样，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柔顺。
“他们是爱我的，他们都宠爱着我，怎么会忍心要我的命？”白小九内心崩溃，不敢相信过去十几年里，那些温暖的回忆都是虚情假意。
白小九以为是他这只狐妖魅惑了凡人，哄得他们围绕在自己身边，是凡人离不开他，而不是他离不开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