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的担心并没有得到印证,反应最多也就是偷偷吃完一盘点心的冬雪在夜里放了好几个臭屁,熏得她几欲昏死过去,悔恨自己为何一时没盯住这嘴馋的丫头以外,这一夜倒是平静。
唯独第二日在翰林院早课之前,听得胡绾宁漫不经心地同她讲。
“你知道吗?昨夜云嫔娘娘得了急病,殁了。”
宋知意听书听的困倦,早都已经睡倒在桌子上,听得她那么一句也实在打不起精神来,只浅浅应了一声。
“真是可惜,”胡绾宁倒是没在意她的萎靡不振,托着下巴自顾自地开口,“我舅娘的姑姑还算同云嫔娘娘是同族,去年她还赐了一副画给我们,也不曾听说过她有什么病症,我听了宫里有人说,似乎是……”
宋知意睫毛颤了颤,却突然听得有人冷冰冰的开口。
“宫里的事儿,你们也配议论?”
胡绾宁顿时一惊,拉着宋知意跳起来就跪在地上行礼,“臣女胡绾宁,宋知意见过公主殿下。”
然而贺西涔似乎也并没计较这件事,甚至连看也没看她们,只一把将手里的书丢在桌上,听得它们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宋知意抬眼偷偷看她,见贺西涔那浓重的黑眼圈,便知这位小公主大抵今日心情不是很好。
“你们还蹲在这里干什么?碍手碍脚的!”贺西涔果然发了脾气,“我的书还没背会呢,都滚开!”
宋知意只觉得头皮发麻。
昨夜沈予安送来糕点不假,但是也带来了皇帝陛下的口谕——
“务必辅导公主殿下学会课程,不得有误。”
自己辅导贺西涔本就有难度,辅导有脾气的贺西涔只怕更有难度。
“殿下,”宋知意战战兢兢的开口,“您今天要将背的篇目是……”
“啊!”贺西涔突然捂住耳朵大声尖叫起来,“都滚,都滚!”
这一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震得宋知意耳朵发麻,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眼前白影一闪,贺西涔已经冲了出去。
“公主!”
侍从们惊慌失措,然而贺西涔脚步今日跑得极快,转眼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完了完了,”贺西涔的宫女吓得泪眼模糊,“公主不会轻生吧……”
轻生?
宋知意眉心微动。
太子一事尚未查明,尚且不知那陷害之人是否在暗处蠢蠢欲动,如今若是这位祖宗再出了什么事儿,自己只怕真逃不了干系!
加上,贺西涔今日这般模样,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别急,”宋知意紧了紧腰带,眸光晶亮,“我们分头去找便是。”
那贴身侍女一边抹眼泪,一边打发人去请皇后娘娘,根本还没来得及没听清宋知意在说什么,便瞧见那火红色的身影顿时往门口冲去。
然而此刻,抱着书的李观南正巧踏入翰林院。
“咚。”
宋知意只觉得头顶一痛,听的头顶有人痛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拉。
“小心!”
她这一扯,扯住了李观南的袖口。
李观南只觉得重心不稳,接着身形立即被定在了半倾斜的位置。
他松了一口气,抬手去看到底是哪个冒失鬼,却突然碰上抬头的宋知意的眸子。
一双晶亮若星辰的眸子。
他怔了怔,记忆突然回到多日前那个喝醉酒被人在茅房持刀劫色的夜晚。
这眼睛……太像了!
他打了个嘚瑟。
那夜他他被人打昏,醒来发现自己竟保住了清白,但因身上污秽只能先行离开了太子府,刚换了衣裳便听闻太子府起火,还在场的官员皆被带回宫中审问,李观南不用打听便知他们必然大多要饱受折磨才能保住平安,顿时感叹自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若无那夜歹人临时起意,他必然也要受一番委屈。
可是,他想了无数种可能,万万没想到这个歹人……会在自己的学生中出现!
她要做什么?
怎么会混在自己身边的!
果然,歹人之心,深不可测!
宋歹人并未发现不妥。
她有些着急贺西涔,见李观南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想来他也是吓到了,便顺手将他提起来,在地上摆正。
“李太傅,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