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年近四十,听得此番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他迈步上前,对着洛煊扬声道:“云州赈灾一行,何谈并非为国效力?秦家英勇忠骨,岂非在意此等细枝末节?云州地处偏僻却为天然屏障,何谈不重要?皇上乃是将荣盛王朝的江山守卫要紧一职都交付于秦家,老臣又为何不敢与镇远侯当面说?!”
洛煊喉咙一呛,脑中飞速运转,正思虑如何应对此话时,高座首上的荣祯帝早已听得不耐烦,他暴喝一声,道:“够了!”
殿中几位大臣纷纷闭嘴,面面相觑。
这时,裴少卿突然上前一步,沉声道:“皇上,近日五大部族齐聚荣盛,所带来的护卫势力是否全数离开不可知,宫中禁卫军虽势力强悍,但与秦家常年征战的将士相比,却要胆怯懦弱几分。微臣以为,定远大将军应驻守皇宫,驻守于天子脚下,以防五大部族有趁机安插眼线、扩展势力之举。至于云州赈灾人选一事,诚如洛尚书所言,微臣享亲王荣誉,尊为靖南王,乃皇上多年来的左膀右臂,的确为此次赈灾最为合适人选。”
洛煊盯着他,从神情中瞧不出裴少卿是何打算,他笑道:“王爷大义!”
“只是……”裴少卿话锋一转,提出个条件,“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荣祯帝一撑上半身,点点头道:“你说。”
裴少卿似笑非笑道:“听闻洛尚书的爱女洛菀,医术高明,云州百姓遭受地震,山石滑落砸伤附近的村民和行人,那里本就偏僻苦寒,少有行医的大夫,并且京城的大夫大多不愿长途跋涉奔波辛苦至此地医治病人。所以皇上,微臣恳请与洛小姐一同前往云州赈灾。微臣愿以项上人头作担保,定将洛小姐毫发无损的带回来。同生共死,以洛小姐安危为紧要。”
惯闻摄政王老奸巨猾,心思深沉,洛煊原本疑惑他为何答应得这般爽快,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原来是这样!
你让我去赴死,我就拽着你的女儿一起死,看谁敌得过谁!
洛煊皮笑肉不笑,拱手答道:“皇上,菀菀身娇体弱,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云州气候恶劣变化多端,恐怕她未能完成医治病人的使命,自己便先病倒了。若真如此,岂非白白为王爷平添麻烦?”
裴少卿同样笑道:“不麻烦。”
“行了行了。”蓦地,荣祯帝突然打断他二人对话,神情似是极不耐烦,他道:“争吵半天,这事好不容易定下又冒出一个事端来。朕看就这样吧,此番去云州赈灾的人选便是少卿,与他同行的便是洛尚书的女儿洛菀。朕即刻拟旨,都散了吧,退朝。”
“皇上!”洛煊一急,忙开口阻拦。哪知王福禄一扬拂尘,即刻高声道:“退——朝!”
他只得讪讪住嘴,回头暗地里恶狠狠瞪裴少卿一眼,却骤然碰见他转头,听得裴少卿不咸不淡说了一句:“洛尚书,恭喜啊。”顿时气得头顶冒烟,当即回了一句:“同喜同喜,呵呵。”
看似平淡而莫名其妙的话,两人却心知肚明,彼此较量警告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