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五十五:不洁
鹿梨2021-01-18 17:133,028

  无尽的沉默中,裴少卿似乎察觉到她的冷漠,逼仄的车内,他主动询问道:“王妃为何闷闷不乐?”

  洛菀心中冷笑,却不动声色的回答:“方才席间喝的蹄花汤有些腻,马车颠簸起伏,一时难受罢了,您不必在意。”

  闻言,后者皱了皱眉,掀开车帘对车夫吩咐:“走慢些,稳当些。”

  车夫手握马鞭,疑惑的辩驳:“回王爷的话,小的已经走的不算快了,后面还有马车跟着要过路呢!”

  殷真瞪了车夫一眼,训斥道:“王爷说的话你照做便是了,哪来这么多狡辩之言!”

  车夫挨了一通骂,连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喏,小的知道了!”

  裴少卿岂非寻常人物,只是他一贯认为洛家嫡女气量非凡,不像个会使小性子的姑娘。此刻瞧了瞧对面那女子不咸不淡的神情,顿时疑惑。

  “王妃……可是在生本王的气?”他迟疑片刻,终究开口问道。

  洛菀蹙了蹙眉,莫非她看上去一副怒气腾腾的模样?她自认为情绪隐藏的很好。说不上高兴,却更犯不着难过气恼,全然当家主母的大气感。

  她笑笑,歪了歪头,是难得俏皮可爱的小动作,透着一股小女儿家的娇憨之态。

  “荣亲王说的对,忌妒乃女子七出之大罪。母亲自小便教导妾身要有容人之量,生在洛家,更要明白这个道理,是以,妾身怎敢生您的气?”这话说的妥帖,不失分寸,他却嗅出了一丝酸味,像陈年老醋。

  不知想到什么,裴少卿的心情好了几分,看着洛菀的黑眸更是含着浅浅的笑意。他微微颔首,道:“王妃如此贤良淑德,本王便放心了。”

  洛菀朝他温和一笑,随即转过头去,掀开一旁的车帘,探头往外望。有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头正收拾木箱,一抬头看见一双溢满浓浓愤恨和幽怨的眼眸,吓得一哆嗦,手上的木棍掉在地上,沾上一层厚厚的灰。他来不及多想,赶紧将棍子捡起来,心疼的吹了吹气,哀叹道:“可惜了!”

  经历方才那一番插曲,马车内又恢复平静。

  到了靖南王府,裴少卿先下马车,自然而然地伸手来扶,却见洛菀提着绣金莲裙摆,一手搭在等候在侧的翠桃的手掌心里,专心致志地走下去。

  洛菀掸掸被车轮蹭上的灰,一眼瞥见他怔愣的神情,才像反应过来,忙着急的解释:“王爷恕罪,妾身想着您金尊玉贵,怎会来扶妾身?这才……”

  殷真两手揣胸,嘲讽道:“王爷从前不也扶过你吗?”

  洛菀摆摆手,看向裴少卿的杏眼满是真诚,“妾身知错。”

  裴少卿睨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淡淡道:“王妃何错之有?”话音刚落,后面乘坐马车的红绿衣裳姐妹亦到了。

  裴少卿幽幽留下一句话:“二位姑娘的住处便由王妃安排。”说罢,便拂袖离开。

  “慢着!”洛菀今日许是真气昏了头,竟然敢在王府门口将裴少卿拦下,瞥见后者眉头一皱,面容微有不悦,她柔声问道,“绿荫与嫣然姑娘是您带回来的,可要安排在北院住?您今夜可要传谁伺候?”

  翠桃早就注意到她们,闻言,急道:“王妃,不可!她二人什么身份?怎配与您和王爷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洛菀瞪她一眼,低声呵斥道:“胡闹!主子说话谁允许你插嘴的?你可知道这是王爷亲口说要带回来的人!”

  翠桃大吃一惊,气焰低了下去,“什、什么!”

  裴少卿不回答,反而直直盯着洛菀,意味不明的说:“王妃觉得呢?”

  听他这样恬不知耻的问,洛菀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冲上去暴揍他一顿,果然家花不如野花香,这就耐不住寂寞要找姑娘了?那前些时日的暧昧算什么?把她当成什么?发泄欲火的工具?只要能满足他,谁都可以伺候床第?

  洛菀咬着后槽牙,佯装大度的说:“您既然喜欢,那就让她们住在北院第五进屋子,妾身瞧着嫣然姑娘水灵乖巧,便让她今夜伺候您歇息,您看可好?”

  裴少卿紧紧盯着她,那双黑眸幽深,看得她心里发慌。

  “如此……甚好!”良久,听得他醇厚低哑的嗓音。

  绿荫与嫣然对视一眼,心中暗喜: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样顺利!

  交代完事情后裴少卿便去了书房,宴席上荣祯帝吩咐了他一些事,似乎是关于喻州的,洛菀并未过多注意。等人离开后,洛菀转身看了看绿荫和嫣然,无声叹口气,叮嘱了她们一些话,随后让碧春领着她们去北院。自己则在外吹了会儿冷风才进去。

  打了热水洗漱完毕后,洛菀裹着绒被坐在床榻上,有那么一瞬间失神。

  前几日裴少卿忙于公务,大多时候歇在书房。她觉得没什么。可今日心里却憋了一股气,始终郁结着呼不出去。想了想,她问道:“王爷呢?”

  今夜伺候她的是碧秋,碧秋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去五进房了。”

  洛菀怔了怔,愣愣道:“他今夜真要别的女人伺候?”

  看王妃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碧秋叹口气,说道:“翠桃说的有理,您看您,总是对王爷爱搭不理的,哪里亲近过半分?饶是您心中再不愿意,您已经嫁进王府里,总要伺候王爷的。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拒,王爷能忍到这时候算不错了的。”

  碧秋说的话落在她耳旁,她却怎么都听不进去。

  她在挣扎,一面是穿书的任务,她要回到现实世界去。一面是王府里真真切切的生活,那个鲜明而又真实的男人。这种痛苦纠结和迷茫,没有人能够体会。谁都无法帮她,或是给出些建议。

  男子三妻四妾,她理解和明白,却无法容忍这事真正发生在她身上。

  她的心才刚开始动摇,便又要归于一潭死水了吗?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翌日,洛菀一大早便醒了。她脑子里很乱,像揉乱的棉花,团成一团,怎么都扯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旦使劲就会扯烂。

  脸颊有些湿漉漉的,她抬手轻轻一抹,是干涸的泪痕,两颊紧绷。她……哭过了?

  昨夜发生什么,是否做梦,一觉醒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出声唤人,才惊觉声音沙哑得厉害,“碧秋!”

  碧秋就守在门外,闻言立即推门而入,听见王妃失神地问她:“王爷昨夜一整宿都?”

  碧秋眼角一酸,她觉得王妃憔悴了些,点了点头,回道:“王爷宿在了嫣然姑娘那儿。”

  洛菀心中一痛,“你怎么知道的?”

  碧秋走上前去,替洛菀擦了擦她无意识中掉下来的泪珠子,哽咽道:“有丫鬟看见嫣然姑娘要了水送进房里,而后王爷走了出来,嫣然姑娘喜气洋洋的,看着很高兴。钱嬷嬷去验过身了,她……与王爷的确……”

  话点到即止,衣袖上落下的水珠愈发多了,碧秋将洛菀抱在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难过道:“王妃,没事的……没事的!”

  洛菀将头埋在她颈间,竭力稳住心神,不让它那么动荡,却怎么都控制不住。泪珠像掉了线的珠子一般,颗颗滴落在地。她像个柔弱无助的小孩,只知道重复一句话:“碧秋,我好像病了,病得有些厉害。”

  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她原本以为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就当是一场梦,醒后什么都不记得。

  可是……心,这里它不听她使唤啊!

  她虽然喜欢口是心非,但于裴少卿这人,她大大方方的承认,她的确动心了。虽然很浅,但足够她此时的难过。女子对于男子的撩拨,在切实有身体接触过后,日久相处下来,总会产生些异样的感情。

  裴少卿答应纳妾,同别的女子尝鱼水之欢。单凭这一件事,她与他便再无可能。

  洛菀擦擦眼泪,噙上一抹笑,对碧秋摇摇头:“好了,我没事了。王爷此刻在哪?我想去见见他。”

  碧秋一惊,担心王妃做出什么傻事,小心翼翼地劝阻道:“您还是再睡一会儿,时辰尚早。”

  “没事,”洛菀坚持道,“王爷在哪?”

  碧秋叹口气,缓缓道:“书房。”

  洛菀微微颔首,越过碧秋看向铜镜,淡声道:“替我梳妆打扮吧。”神情很平静,仿佛方才崩溃得大哭之人不是她一样。见状,碧秋更加担心。她宁愿王妃再伤心难过一阵子,也不愿她这样若无其事,一脸平和从容的与她说话。

  洛菀今日穿的素净,换了身月白十八幅湘裙,一件淡粉绣桃短袄,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白玉莲步摇,捧着个手炉,对着镜子沉默的看了一会儿,才对碧秋淡笑着说:“走吧。”她的眼尾微红,脂粉未能掩盖住,看着倒像刻意在那儿抹了胭脂一般。衬着一身素雅,反倒有种西子弱怜的美感。

  碧秋打量她几眼,暗自惊叹,王妃这样绝色的容貌,换做是她,恐怕也不想忍耐,只是可惜了……

继续阅读:章一百五十六: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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