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顶仙阁
楚州圭已经料到了,白念兮身上的毒性开始发作,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待,等待鱼儿自动上钩。
不过现在更关心的,还是二十年前的真相,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不让天下人知道,他开始越来越期待了。
一个时辰后,孝景应走到他身边,说道:“掌门,昨晚审了一夜,有了结果。”
他把结果告诉楚州圭后,楚州圭面露红光,大叫一声:“好!”
“原来如此,难怪白城子隐瞒他的身份,这下就好办了!”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容易,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除掉帝王的血脉,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
他已经胸有成竹,坐在掌门的位置,静候鱼儿的到来。
果然,南灵臬依蓝阙扶着白念兮来到殿外,他俩早已怒火冲天,白念兮被他俩架在中间,昏昏欲睡,奄奄一息。
依蓝阙:“楚州圭,交出解药!”
南灵臬:“交出解约,不然我踏平你们顶仙阁!”
话音还未落地,就被弟子包围,但两人早已猜到会落入圈套,没有丝毫惊讶。
楚州圭面对他们的势气却是毫无畏惧,满脸傲气,“欧?你们现在已经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了,我已经知道,白念兮的生母是谁!”
南灵臬:“知道又如何!”
楚州圭迈着骄傲的步伐,缓缓朝他们走来,“如果全帝王城的人都知道的话,那肯定很有意思!”
依蓝阙:“你这做人也太卑鄙了,比妖都卑鄙!”
楚州圭不屑的表情,说道:“就你们,也想跟人类相提并论?”
“废话少说,交出解药!”南灵臬直奔主题。
楚州圭淡定道:“放下白念兮,自然会有解约。”
南灵臬料到他不会这么轻易交出解药,怒吼道:“那就踏平你们顶仙阁!”
“踏平顶仙阁?就算你踏平了,又能如何?”楚州圭食指轻敲下脑袋,“你动脑子想想,不留下人,怎么可能得到解约,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两人一筹莫展,焦急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那现在只能动手了吗?就算动手也不一定能得到解药,但是要放下白念兮,那是不可能的!
正当两人手足无措时,远处弟子群中传出仲武的声音:“解药!接住!”
循声瞧去,仲武冲出弟子群,扔出一小陶瓷瓶。
南灵臬和依蓝阙像是看见希望一般,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解药,但是只能试一试。
而仲武的举动让楚州圭出乎意料,他完全没料到,这个弟子居然这么不听话,跟自己这般作对。
那解药被抛在空中,楚州圭立即捏诀,一把剑朝解药疾速飞去,而南灵臬见状,当即抬手,隔空一吸,解药与那剑擦身而过。
拿到解药后,不得犹豫半刻,赶紧解开,给白念兮喂下。
楚州圭见他们已经拿到解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精心布置的局,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一个不听话的弟子破坏。
咬牙捏诀,一把剑刺中仲武胸膛。
南灵臬和依蓝阙自是看见了,虽然心生怜悯,但是毕竟毒是他下的,他们只关心这解药是不是真的。
仅仅过了一会儿,白念兮就有了好转,抬眼却见仲武胸口刺着一把剑,他没有想到楚州圭竟然这么狠毒,刺杀了多年来陪伴自己的好兄弟,惊愕大叫道:“仲武!”
仲武跪倒在地,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道:“对不……起。”
“你没有错。”白念兮眼里闪烁着泪花,他一点都不怪仲武,深知楚州圭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仲武昏昏欲睡,倒上地面,虚弱地说了句:“念兮……哥。”这一声念兮哥叫的是多么亲切又惭愧。
见他倒地不起,白念兮崩溃大喊道:“你没有错!错的,是楚州圭!”生怕他还未听见就离去,但却也来不及了。
他怒发冲冠,双目如电,仇视楚州圭,嘶吼道:“你的错!为什么要让仲武来承担!”
“为什么!”
这愤怒一吼,带着兽吟的咆哮,如同爆发的火山,掀起一阵狂风,带着强烈音浪,震碎了顶仙阁所有房屋,也掀翻了所有弟子。
楚州圭在那力道的正中间,用灵力挡住却也被震飞,直接撞向后方山臂,嵌在了那山臂之中。
怒吼之后,白念兮微微喘气,脖子上白色鳞片显现,心脏剧烈跳动,好似要冲破那团结,却又被禁锢回去。
随后鳞片渐渐隐退,一个飞蹬,出现在楚州圭面前,随着奋力地大叫“啊——”,徒手一拳一拳地打在他的胸口,好似有发不完的怒气。
楚州圭满口鲜血,胸口被打得血肉模糊。
他一拳击在了楚州圭耳旁的山臂上,本想给他最后的致命一击,却在最后时刻犹豫了,咬牙道:“如果下次再让我见到你,我定杀你!”
依蓝阙和南灵臬见他那般狠打,一点都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只是南灵臬开始担心,刚刚那声咆哮的龙吟声,会不会让他起疑。
此时顶仙阁已成一片废墟,白念兮也报了仇,师父也早已不再,今后对这里,不会再有任何念想。
回了城主府后,他坐在石桌旁,许久都一言不发,心事重重,那一声咆哮声,在他心里久久不能散去。
回想之前发生的所有事,和那些历史的回忆,再加上南灵臬说过的所有话,他大概已经猜到自己的生母是谁。
南灵臬和依蓝阙见他那沉闷思索的模样,不敢打扰,怕一开口就说错,便在一旁沉默守候。
不知过了多久,白念兮开口问道:“你们,都知道我生母,是谁,对吧?”
依蓝阙和南灵臬面面相觑,都明白现在已经瞒不住了。
南灵臬直接解释道:“你的生母,叫依兰兮。是依蓝的亲姐姐。”
白念兮虽然已经猜到,但还是有些不想接受,“那我现在是什么?是人?是妖?”
“你是……”南灵臬顿了顿,“你是神兽之身。”
听到这话,白念兮并没有感觉到有多荣耀,反而有些不想相信,“你是说,我是妖?”
“是的。”
白念兮加重了语气,“那为何我不是妖的模样,又为何我一点都感觉不到身上的妖气?”
南灵臬迟疑片刻,道:“因为锁心结。”
“锁心结?”白念兮想起了之前被烧掉的遗书,问道:“我爹遗书上写了什么?”
南灵臬瞥向一边,眼神略带一丝悲伤,说:“写了……解开锁心结的方法。”
“那解开锁心结会怎样?”
南灵臬简单道了一句,“成妖。”
白念兮眼里泛起泪花,沉声道:“原来我爹,一直都知道我是妖。”
南灵臬上前将手轻放在他的肩上,“其实,当妖也没什么不好。”
“不好!”
白念兮一把扇开他的手臂,他显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站起来对着南灵臬大声说了一句。
“我想跟你一起老去啊!”
说完直接绕开他气冲冲走出大门。
南灵臬呆呆地站在原地,那一句“我想跟你一起老去”,一直回响在耳边,这是多么动听的表白,却又夹杂着多少忧伤,他何尝不想跟他一起老去,何尝不想跟他一直在一起,就算解开了锁心结,大家都相安无事的情况下,人也没有妖的寿命长,他深知这一点,却又无能为力。
放下手臂,握紧了手,止不住的眼泪滑落。
依蓝阙见白念兮跑了出去,也没有去追,心想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却又见南灵臬流着泪。
刚刚那句不是在表白吗?他怎么看起来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更加悲伤。
难道是锁心结……
他问南灵臬:“臬,解开锁心结的方法到底是什么呀?”
南灵臬解释后,依蓝阙僵住了表情,愕然道:“额!我姐真狠!这完全就是不让解啊!”
随后摇摇头,露出悲伤的神色,“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说相信命了。”又拍了下南灵臬肩膀,以表安慰。
顶仙阁
所有弟子的衣服都脏兮兮的,甚至带有血迹,受伤的弟子们,相互搀扶,相互包扎。
楚州圭满脸是血,虽然身体受伤严重,但他却没有表现出伤者的痛苦,蹲坐在废墟之中,那充满仇恶的眼神,依然有神,旁边孝景应在帮他上药包扎。
这时,废墟之中走来三名男子,他们昂首挺胸,训练有素,凝然正气,最后停在楚州圭面前。
这三人各持一把四指宽的剑,剑尖落地杵在各自前方,双手枕在剑把之上,修长的身材,挺拔的身姿,脸上还透着一股冷俊的英气,眼神却是目中无人的样子。
楚州圭见三人很不和善,冷漠的语气问道:“你们是谁?!”
中间那位男子冷冷的声音道:“帝王御用灵师,莫麟。”
右边男子道:“帝王御用灵师,臧生。”
左边男子道:“帝王御用灵师,翘廉。”
楚州圭不用他们过多介绍,心里就已经明白,冷笑一声,说:“不是给一个月的时间吗?这才过了几天,就派灵师出动?”
莫麟没有回答他,而是对着孝景应说道:“景应,你可以回城了。”
孝景应点头道:“是。”
楚州圭这才明白,原来孝景应是帝王派来监视他的,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眼神里的愤怒犹如滔滔海浪席卷。
而莫麟冰冷的眼神俯视他,“帝王很不满意你的做法,而且你知道的太多了。”
楚州圭苦笑一声,愤然道:“原来帝王早就知道白念兮是妖后之子。”
莫麟随即提剑又狠狠一杵,强烈的气浪伏地,愤愤涌向周围,残垣碎片被硬生生地推出五米之远,周围弟子被吓得后退几步。
楚州圭自岿然不动,甚是觉得有种被侮辱的感觉,狠狠道:“既然帝王这么不信守承诺,那我就将太子是妖的真相传告天下!”
莫麟睨了他一眼,命令道:“割了他的舌头!”
楚州圭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内心如死灰一般,随后一声惨叫震彻山谷。
随后,三人来到亼妖城结界边缘,他们本就知道这里的位置,早在五年前,白城子就告诉过帝王,但也告诉他不要动亼妖城,所以这么多年来这里相安无事,但是亼妖城的人却不知道。
一眼望去,是一片荒地,之前桑兰提醒三位,用鬼王的血可以自由进出结界,却被莫麟拒绝了。
他手拿剑朝土壤一杵,刚好杵在结界边缘,结界现了行,自动打开了一个洞口,随后迈着矫健的步伐,昂首挺胸进了城。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见了他们一眼就知道这是帝王城来的灵师,不敢招惹,否则就会被抓捕,纷纷逃离,躲进屋子锁了门,关上窗,一会儿的功夫,街道上空无一人。
来到城主府,三人孑然矗立在大门口,剑尖着地,手杵剑把,静静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