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旺财太闹腾了,妨碍我画画了,我就把它赶出去了。”孟虞兮头也没抬,像是一门心思都在画上。
旺财就是不会开口说话,要是它能说话,现在一定骂她冤枉狗。
曹珩川低头看了眼蹲在他脚边,一脸无辜的旺财,它还吐着舌头朝她卖萌。
可惜孟虞兮没有抬头,她没看见。
“画什么呢,我看看?”曹珩川随即跨步进去,走到孟虞兮身旁。
旁边已经有一副在晾干的星空图,渐变的夜幕,还有四散的繁星。
曹珩川想夸她的话太多,千言万语此刻只能化成一个拥抱,“兮儿……”他知道她一定是因为孟鸿运的死难过。
做子女的,父母就是他们的天,孟鸿运死了,对孟虞兮来说,肯定是天塌了。
当初曹珩川把孟虞兮带进来,她还触景生情来着,现在知道孟鸿运的死有蹊跷,她心里能好受吗。
孟虞兮却没有让他把话说完,拿手肘推他,“你干嘛突然抱我,妨碍我画画了,别闹!”
曹珩川在她脸上看不出异样的表情,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正因为没有,反而显得奇怪。
他非要拦她画画,“干嘛突然那么急着画画,陪我说会话。”
昨日她随手画了四副,两幅今日派大壮送去魏家茶馆,两幅言铮带去永宁客栈。
孟虞兮又没有方之末的名气,一口气画那么多,万一没卖出去,她岂不是很伤心。
可是孟虞兮不这么想,“既然跟人家达成协议,就得画多一些备用啊。”
今天连猫爬架,她都让大壮一起送去魏家茶馆,反正做好了不卖,留着也没用。
孟虞兮养的是狗,又不是养猫,旺财不会玩那玩意,“说了不做,我什么时候才能赚钱。”
“你跟旺财玩一会,要不跟言铮下棋,或者找徐文赋比剑,别妨碍我就行。”
曹珩川没拦住她,孟虞兮又趴在桌子上,勾勒小人的眉眼。
他一时间都沦落到跟旺财一个待遇。
孟虞兮还在‘专心致志’,曹珩川双手抱胸,站在一旁,“你怎么不问我,谁上门来找?”
如他所愿,孟虞兮语气毫无波澜,配合道:“谁找你?”
曹珩川说:“丁同福跟陆永州。”
孟虞兮‘哦’了一声,又没下文了。
曹珩川又问:“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孟虞兮说:“我猜到了。”
曹珩川微微挑眉,“你猜到什么了?”
“猜到他们上门啊,无非就是让我出去当面谈判,想我高抬贵手之类的话。”孟虞兮说得,好像不关她事一样。
曹珩川强行从她手里取下笔,放在一旁,然后面对面搂着孟虞兮,“那你想怎么样?”
他问的是,孟虞兮想怎么处置她们。
孟虞兮低垂着眼,不看他,“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昨日她还说没想好,之前也只想过扮鬼吓她们,今日突然想以牙还牙了。
曹珩川说:“她要你命,你也要她命?”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孟虞兮想这么做也不是不行。
但是他就怕,她误会孟鸿运的死,是丁同福跟陆永州害的,所以要报复在他们女儿身上。
“不是。”孟虞兮摇头,然后示意他靠过来,附在曹珩川耳边说了几句。
曹珩川蹙了蹙眉,“就这么简单?”
他还想让陆愉跟丁晓芙亲自跟孟虞兮道歉,但是她有自己的想法,那自然得听她的。
只要她高兴就好。
孟虞兮说:“也不简单,你已经帮我出气了不是吗?”
曹珩川说了不会用脏孟虞兮的手,现在她们四个已经被关在牢里了,她已经开心了。
孟虞兮推了推他胸口,“好了,我画画正在兴头上,灵感稍纵即逝,你别妨碍我,快放手。”
曹珩川也不勉强她了,松了手,带旺财出去,他要去找言铮有事。
孟虞兮看着他出去,手里的笔就停了,纸上的小人儿面容清晰,就差衣服了。
孟鸿运是原主的养父,于孟虞兮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面也没见过。
孟虞兮帮原主拿回永宁客栈,教训了孟承安,不能帮她报仇而已。
至于孟鸿运的仇,更是不太可能。
这件事情,只要孟虞兮考虑了可行性跟难度,她立马就放弃了。
让孟虞兮心情复杂的,其实是曹珩川,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并不认识她。
可惜刚才她听得清楚,他之所以做这事,不止为了给孟虞兮出气。
主要是因为可以拿这事跟他们做交易。
曹珩川于孟虞兮是救命稻草,他在这里,她在这个朝代活下去才有意义。
而孟虞兮于曹珩川是什么,是有利用价值的人,还是只是因为她是孟鸿运的女儿。
刚才曹珩川抱她的时候,孟虞兮一直忍着没问出口,万一答案就是她想的那样。
曹珩川只是利用她,等他完成他的任务,就会回京城,什么带她回去都是假话。
那孟虞兮要如何自处,要怎么在这个曹府继续若无其事地住下去……
丁同福跟陆永州这一考虑,就是三天。
这三天里,孟虞兮也没有问过曹珩川,她们在牢里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动手。
仿佛这件事一点都不不关孟虞兮事,焦心的只有丁家人跟陆家人。
曹珩川看孟虞兮天天‘醉心’画作,一天四副图,画什么都有。
山水画和Q版画各占一半,分别派人送往魏家茶馆跟永宁客栈。
但是那日之后,孟虞兮几乎没有单独跟曹珩川相处过。
如果他需要用书房,她便取了笔墨纸砚回自己房,关上门,连旺财也不让进。
曹珩川只当她是一时消化不了,所以也没有非要跟孟虞兮亲近。
孟虞兮让大壮送去魏家茶馆的画,加起来一共九副,还有一个猫爬架。
黄明志又把她画的海岛,也挂到墙上去,先给她凑个整数。
魏家茶馆客源不断,人来人往,在画前驻足的多,但是一看落款人名不认识,没名气,便只是纯欣赏。
只有方之末跟他的随从,站在这十副画前面,从头看到尾,每一副都看了。
然后他让随从把所有画都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