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聊边走,很快就到了聚集地,虽然两人总是脸上带笑,但在这个地方,必然要收敛起自己的笑容,即使无法做出如丧考妣的表情,也要保持肃静,这是对死者和伤患最大的尊重。
“我先去看看那些人的病状。”季清尧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扫视周围,很容易就找到了伤患所在的地方,虽然心急,但他也知道若是没有江帝尧,再心急也没用。
江帝尧也知道季清尧的心急,毕竟是医者,必然是会关心伤患的病情。因此,他也不怠慢,推着轮椅走了几步,跟在季清尧身旁进了帐篷。
进去就能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还有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不过两人都不是什么特别讲究的人,不想穆知佑,每次来的时候都要蒙上很厚的面巾,以遮挡这股味道。
江帝尧只是皱了皱眉头,继而转头看向那些正在马不停蹄的忙碌的大夫,幸运的是,今天值班的大夫正好是他认识的人,知道他是大皇子身边的人,就不用费这么多功夫了,直接对着大夫介绍道:“那位是我朋友,是位神医。”他顿了顿,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帐篷内的人,果然,到处都是因为病痛而受尽苦楚的人,他继续说道,“现在也没有确切的把握能救这些人,不妨让我朋友看看,这些人或许有救。”
大夫虽然对江帝尧一进来就指手画脚有些不满,但他也知道这位是大皇子身边十分重要的人,没看到那天他们过来的时候,大皇子都为他推轮椅了吗?
这位大夫显然是个有眼力劲的,纵使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也不会说出来,而是赔着笑脸,不断弯腰说道:“是是是,没准大人的朋友能救他们,这也算是一件大功德了。”
大夫很明白该怎么做,直接吩咐手下人机灵点,配合季清尧做各种检查。
季清尧为其中几个症状不一的患者把过脉之后,一直紧皱的眉头微松,在众人的期待下起身,招手让不远处正在捣药的药童过来,吩咐了一句,然后让药童去捡药了,他面对江帝尧询问的眼神,点点头:“还有救。”
饶是一直没有心情波动的江帝尧,此刻也不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有救了就好,有救了就好。”
其他人都不怎么相信季清尧,但江帝尧可是明白医谷的人有多么的厉害,正如站在他面前的季清尧,那可是掌门赞不绝口的存在,的确,江帝尧与医谷掌门有些交集,但此刻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而是这场瘟疫终于有救了,怎么不会让人感觉到开心呢。
“现在还不是开心的时候,多找几个人去抓药,按我说的煎药,症状不同的人,服的药也有不同,马虎不得。”尽管有救,但也不能疏忽大意,季清尧很正经的和江帝尧说明情况。
“你的意思是,这场瘟疫并不简单,不同的疫病混杂在了一起?”他听了季清尧的解释之后,不免有些错愕,忍不住想要感慨这世间的疯狂。
他们一直觉得这场疫病会让人表现出不同的症状,故而没把很多人症状不同的现象看在眼里,但很明显的,季清尧一直没有这种定向思维,故而给他们把过脉后,很快就知道了这一点,不得不让人敬服。
“这点我会和大皇子说的,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去调查,麻烦清尧治好那些人,这便是万幸了。”江帝尧提出了这件事的重点。
随后,季清尧开始吩咐人抓药和煎药,江帝尧主动说出自己对药材比较了解,此时正值缺人手的时候,虽然季清尧并不赞同他动手,但最后他还是去帮忙做事了,阴差阳错的,给周围人带来极大的好感。
虽然一开始江帝尧来的时候很不客气的让大夫配合所谓的“神医”,这样上位者的态度让人生厌,毕竟他们并不知道江帝尧到底是谁,或许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小卒子,竟然还来对他们指手画脚的,就算是大皇子身边的红人也不行。
不过现在那位“神医”把过脉之后很快就让人去抓药,肯定会让人有所生疑,在看到季清尧如此笃定的表情和不假思索的让人去抓药的时候,莫名的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这也是让大家都愿意帮他去抓药和煎药的原因,现在对这种疫病完全是没有办法,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哪怕是一丝希望,他们都不愿意放弃。
季清尧一边交待人去做事的时候,一边还有闲工夫用余光去看江帝尧。
他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认识自己这位朋友了,他知道江帝尧的容貌一直都是上等,而且行事风格都十分君子,但他只觉得江帝尧应该是满腹经纶,通达历史之人,但在看到江帝尧如此娴熟地处理药材的时候,他有点动摇了自己之前的看法。
果然人都是不可貌相的。
只见那双纤长漂亮的手快速的抓起各种药材放在小秤上,然后扫过一眼就倒进纸包里,很快就整理出了一份成品药材,然后继续下一份……
坐到后面,他几乎是可以不用秤,只凭手感便可知道分量。而他此时一脸严肃,虽是坐在轮椅上,但腰背挺直,如同一棵青松,在一众弯腰捣药的人之中显得格外显眼。
季清尧从一开始的若有若无的注意着江帝尧,到后面直接正大光明地看着,这样直勾勾的目光肯定会引来江帝尧的注意,他抬起头,准确地找到视线的来源,果不其然是季清尧,便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季清尧小幅度的摇摇头,然后假装去看地上躺着的病患,虽然被人抓包了有些郝意,但他也不是连控制情绪都做不到的人,继续淡定地查看病人的症状,以求在药熬好后,能很快地把药分配好,让他们早日脱离苦海。
两人一直忙着,最后竟忙到了天亮,当听到鸡鸣声的时候他们还有些恍惚,竟没想到这一忙就是一夜。
江帝尧以为季清尧过来只是粗略地看看病情,具体的可以等休息过后再说,但没想到神医就是神医,这么快就能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但现在的问题是,江帝尧由于长期未锻炼,如今的身体早已有些孱弱,熬了一宿的结果,便是剧烈的头疼,让他忍不住停下了手里的活。
季清尧也发现了江帝尧的异状,连忙过来查看,生怕他是染上了这里的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