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风凉大街上灯火通明，户户人家今日都会提着花灯出来逛。
李如嫣揉了揉已经有些酸涩的眼睛，没办法，实在是整理上来太多的宗卷，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牢房内的犯人们这回非常老实。
或者说，医谷最新研发出来的药有些问题，能够提升道德感吗？
如果那个人没有什么道德呢？这样的情况下，药物是否可行？
下意识的，李如嫣就浮现出这样的问题，不过显然，这个问题暂时得不到验证。
如果暮然然2.0能够听到李如嫣的问题，会坦诚的告诉对方：“不可行。”
道德感，什么是道德？
在暮然然所在的上一辈子，词条里有着形容着道德的解释：道德是社会意识形态之一，是人们共同生活及其行为的准则和规范。
社会意识形态之一，意味着，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受过足够教育的人，比如风凉这边，普遍道德处于正常水平，知道对错，那么使用这份药物之后甚至会为了曾经撒过的谎言感到愧疚难安，因为教育告诉他们，撒谎是不对的。
而换一个国家，青冥。如果他们使用着这份药剂，反而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效果，毕竟他们撒谎是为了活下去、杀人是为了活下去、抢夺是为了活下去，一切都是为了最低最卑微也最基础的诉求——活下去或者更好的活着。
连性命都没有了，还讲什么道德？
所以真言药剂拯救不了青冥，那儿甚至没有学堂！或者说，活下去之后，坑蒙拐骗，总是有着办法获得书籍或者知识。
就像是马斯洛的理论，需求是关键，人的需要有生理的需要、安全的需要、归属与爱的需要、尊重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五个等级构成。
从低到高，那怕并非绝对，但是大部分人的需求便是如此，这更加类似于一个大数据。
底层的结构决定了高层，风凉国土的民众天生就满足生理、安全、归属与爱这三层的需求，于是可以去追求上面两层的需求。
这样一来，社会意识形态很难不是正面和积极的，而青冥却恰恰相反，他们颠倒过来了！
青冥首先拥有的是归属，他们在青冥的国土内，于是捞上青冥的标签，无法剥离，然后就必须自我实现强大、让人畏惧（尊重）与恨（爱），然后才能满足安全，有了安全才能满足生理，毕竟不安全意味着死亡，死亡意味着什么都没有。
暮然然得说，在青冥久了，容易掉SAN值。
就是克鲁苏游戏那里一样，区别是克鲁苏游戏里是克鲁苏的低语或者等等因素，这些造成了环境的一部分，而青冥殊途同归，那儿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就像是一件事情，你认为发生，而周围的人都认为没有发生，你很难坚持自己的想法，甚至时间一久，自己都会开始怀疑本人的记忆是否是错觉。
要么被青冥同化，要么离开青冥，趁早离开。
这是对所有进入青冥的单独个体的警告，因为待久了，当你离开青冥之后，就会发现你和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于是再次回归青冥，彻底放下了曾经在青冥挣扎的坚持。
林云殊如是，暮然然2.0如是。
“青冥得死上一半的人。”
暮然然2.0幽幽开口，道：“因为水土不服。”
处理完所有的“顽固分子”，暮然然2.0冷不丁冒出了这句话，前面半句是暮然然在脑海里发出的感叹。
水土不服，就仿佛是河里的荷花被移植到了岸上，本来总是阴云笼罩的城市猛然间艳阳高照，天天高悬于空中，就像是本来可以随便拔刀火拼的生活，猛然间这么做了，就要入狱。
就像是，本来杀人不偿命的规则被改写。
杀人偿命，不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新的规则如此宣告，蛮横也不管青冥是否能够接受，粗暴的执行了下去。
青冥人不需要仁慈，他们甚至代代都是暴君，但却没有那一次，迎来过一位彻底翻天覆地的暴君。
用军队、用强权、用秩序、用学堂，无情又冷酷的打量着青冥，挑剔又粗暴的执行着新的律法，贯彻着新的规则。
“她高高在上，仿佛看着肮脏泥土里的蝼蚁，转头就将这件事交给了身边的下人，忠心耿耿的臣下们为帝皇改良着一个国家，以此来取悦他们的王。”
暮然然2.0眼眸里翠绿浮现，阴郁的色彩不若暮然然那焦褐色，阳光之下仿若焦糖般的甜蜜，三代鬼医内功心法影响或者是相由心生，被这样一双眼眸盯着，只会让人浑身发冷，想起草丛里，剧毒的蛇在窥探你。
暮然然和暮然然1.0面面相觑，终于暮然然忍不住道：“那个、我觉得是每天的尬吹环节又开始？”
鬼医版本暮然然每日的尬吹环节，重点在于贬低自己抬高美人姐姐，再然后就是成功激发恨意和妒忌之情，接着theone美人姐姐。
这是上辈子，这辈子暮然然2.0被风凉女皇包|养了，但是——尬吹依旧没有停下来过，可能是习惯吧？
暮然然1.0深沉的叹了一口气，道：“毕竟，今天大姐姐难得这么高兴，于是在多尬吹一次，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吧？”
“麻蛋，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肉麻了一点，我宁愿接着看恐怖片。”暮然然揉了揉胳膊，确定现在她没有起鸡皮疙瘩。
但是她受到了严重的精神伤害，需要美人姐姐安慰！
暮然然1.0道：“现在？我觉得现在的话，美人姐姐应该会很忙，毕竟今天早上的时候，大家不是不约而同的拜帖都不交就来堵人了吗？”
就是因为晚上会很忙，于是反而白天撞到了一起。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着读心术的嘛。”暮然然1.0安慰道：“明天我们可以早点起来去找美人姐姐，虽然我现在也很想去啦，待在美人姐姐身边就是很舒服啊。”
暮然然脚步忽然停下来，语气沉重道：“1.0，重复一下你刚才说的话。”
“不是每个人都有读心术……”暮然然1.0卡壳了一下，犹疑道：“读心术？”
“没错，盲生你发现了华点！”暮然然严肃道：“别人没有，可是猫头鹰他不是有嘛，那么他明知堵不到人为什么还要来？”
暮然然1.0犹豫了一下，肯定道：“为了彻底打消旁人的想法，不管对方当时是怎么表达的，反正对方二次加工了之后，多半会暗示和诱导，无非是‘今天皇姐想要休息一天’这样子，为了给他晚上单独堵到美人姐姐提供便利！”
“所以，你们看出来又如何？”三代鬼医暮然然发声了，道：“既然风若如能够这么做，‘她’显然是默认了的。”
对哦，她们在这里瞎分析起劲干什么？反正都是明天才能见面了……
挂机挂机走起。
月色被云朵笼罩，星斗密布的夜空上，漆黑逐渐褪去，天边的红日逐渐占据天空，星子也在缓缓被红日的光辉隐藏，明月落下。
鸡鸣声响起，紧接着钟声响起——
预示着今天开始了，新的一天到来。
风若初起身的很早，但是显然比起准备的完善，跟个小炮弹一样冲到她的怀里的然然而言，还不够早。
“然然，你太早了。”风若初道，纤指戳了戳暮然然的脑袋，今天包扎着丸子头的姑娘穿了一身红色，风若初道：“本宫不记得，你喜欢红色？”
暮然然叹气，道：“就当做是怀念呗~”
没得法子，这个世界架空的相当的彻底又怪异，比如——大年有，但是习俗什么的都变了。
不过今天没有服装的要求，所以暮然然可以穿红色，就当是纪念一下曾经的节日了。
直到这个时候，才能发现，不是穿越到了古代，而是架空呢……
暮然然沉思，想起这个世界同样奇怪又跨世纪的医学发展，说回来，医学发展这玩意儿还不是单独的跨世纪，暮然然深度怀疑医谷的医学系统里面掺杂了化学成分。
总之很多学科之间都有着奇怪的联系，比如这个世界的玻璃已经不是烧出来的，反倒是某种类似于泥土还是什么玩意塑性，然后放某种药水里泡一泡这样子。
比如这个世界的香学，学着学着就很容易搭嘎上催眠，而且这个世界的戏曲学着学着也会搭嘎上写剧本或者练武。
毕竟有的动作得有好身手才能完成嘛！
暮然然还记得她非常的困惑问着教导她的女官，她的课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女官反倒比起暮然然更加惊讶，还以为是布置的课业少了，暮然然是委婉要求增加难度。
后来在脑海内暮然然1.0的解释，暮然然2.0嘲笑下，暮然然才发现课程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她，催眠在这个世界实际上确实属于香道运用的一种，用于安抚病人情绪，或者用暗示和诱导在危机时刻保护自身。
当然，同样既然开发出了自保，毒香也是有的，不过不推荐，除非是混合型的毒香，就是那种这个人吃了什么，在闻到这个香味就会出事情。
撇开剂量谈效果都是耍流氓，但是架不住有的东西只要混合，那么一丢丢一克都没有的量，就致死。
从海洋生物提取出来的毒素，让暮然然深刻感觉到了大海是多么危险，而且在学习香道的时候，暮然然还被迫上了海洋生物的课程，主要是认识以及如何提取材料。
难怪在庆云香道能昌盛起来，那里地理位置靠海啊！
当然，风凉边境也有一定范围的靠海，只有青冥格格不入，那儿四面环山，好处就是山壁挡住了大海的汹涌，起码不会来什么海啸给青冥来松松骨头。
感觉好像忽略了什么？
暮然然这么想到，转而被美人姐姐转移了注意力。
“然然，你的坐骑已经和焱笼那边合作了。”风若初道：“我记得配备给你的女官会跟你说这件事情，但是对方说你这几天要不没有离开底下室，要不就是时机不凑巧。”
风若初说“这几天”都是给暮然然留了面子，实际上的暮然然已经整整一个月将自己锁在地下室内，进行着“飞行计划2.0”。
“飞行计划1.0”半路歪曲成了浮空坐骑，虽然增加了收入，并且成功开辟了一条完整的流水线，但是这种高度和速度显然不是暮然然满意的情况。
暮然然理想中的“飞行计划”应该是退能甩敌人一车尾气，进能用速度和平衡直接揍的敌人叫爸爸那种！
“飞行计划1.0”稳定是稳定了，可速度和高度都不行啊！
而且当初在“浮空坐骑”的问题上，暮然然也发现了，虽然误打误撞，她开发出来的枯叶蝶变异版本没有了繁殖能力，但是显然变异版本的改名为柳叶蝶的玩意已经到达承重上限，速度也是，那么死磕也没有灵感。
于是就得抛弃柳叶蝶，那么如果在开发另外的物种，造成了泛滥成灾的“生物危机”怎么办？于是暮然然盯上了“超级士兵”计划。
或者说，曾经灭亡国度的——蛊人！
当然，人不会飞，暮然然也没丧心病狂拿自己做实验，关键在蛊人不会繁殖和能够药物修补，并且修三年补三年，成本低廉泡泡药池子就能崭新的技术。
至于“超级士兵”，这个是暮然然从度师傅那里听了一耳朵的东西，师傅多的好处就出来了，暮然然整整一个月都在啃苗语，也就是这个世界的螣蛇语。
事情进展比起暮然然想象中的顺利许多，起码“超级士兵”计划的难题不是暮然然的难题，暮然然要得也不是攻击力，而是飞行的平稳、速度以及耐用性。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打不过她还能跑啊！
首先，暮然然成功破译了尸体密码，她需要一具没有腐|败的尸体，当然不是人的。
都说了，人又不会飞，暮然然需要一直足够大的雕、或者老鹰、或者其它之类的鸟类，蛊虫暮然然都已经培育出来了，就差鸟了。
暮然然迫不及待的和美人姐姐分享了最近一个月的闭关心得，风若初沉默的看着暮然然，养一个鬼医烧钱，她这是一下子养了三只啊！
一只会飞的飞禽要价不菲，当然如果是尸体的话价值会贬低，但是！那得看多大的，普通飞禽的大小能载动一个人吗？话又说回来了，实验本来就有着失败概率，那么也就意味在成功之前，这些又贵又大的飞禽是消耗品！
不过，蛊人？
风若初微笑道：“然然，曾经的螣蛇国的蛊人是没有毛发的，你改进的技术有攻克这个难题吗？”
暮然然眨着水汪汪的猫眼，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她还没有实验过呢……
“咳，实际上几天前，我在树枝上看见一只青蓝色的小鸟儿，本来想让它为鸟类品种的繁荣做奉献的。”暮然然干笑道：“不过那鸟不吃我喂给它的东西，还玩起了宁死不屈……”
“于是，本宫的宫女们在青团儿的惨叫下，找到了某个妄图破坏两国交好信物的小鬼，并且突破了对暮女官权威的恐惧，从暮女官手里拯救下了那青团儿。”风若初挑眉，补充完了接下来的事故现场。
暮然然嘀咕道：“那里有这么严重，说起来那只鸟长得那么好看，成功了的话，那就是青春永驻了呀！”
“然后变成断子绝孙的行尸走肉吗？”风若初似笑非笑的看着暮然然，道：“你要研究的话，先拿一些小一点的飞禽做研究，比如麻雀。”
暮然然沉默，道：“啊，这个我试过啦，就是状态好像不太对？”
风若初闻言挑眉，带上了几分好奇，问道：“怎么不对了？”
“呃……同样‘蛊人化’，羽毛也保存下来，泡药池子的修补也没有问题，飞行也是成功的……”暮然然有些犹豫道：“但是，它们变大了？”
风若初断定道：“不止。”
暮然然苦着脸，道：“啊，还有因为变大也变重了，于是速度就变得更加的缓慢，虽然高度保证了，载重量也变大了。”
风若初看着暮然然，温和道：“它们好看吗，然然？”
“啊，麻雀变大怎么可能好看嘛。”暮然然理直气壮道：“很多小动物就是因为娇小才显得可爱呀！”
风若初慈祥的看着暮然然，暮然然感觉那里不太对。
“所以，接下来，然然你就该先研究一下外表了。”风若初语重心长的说：“强不强是一时的事情，可美不美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暮然然目瞪口呆的看着美人姐姐，不，这不是我的美人姐姐，这像是某个刻薄的压榨员工的无良老板，这一点都不风凉女皇啊！
女皇大人不是实用主义者吗？！
暮然然满屏的糟心都要脱离眼眶而出，风若初当然注意到了。
风若初道：“然然，你的浮空坐骑2.0可以上线了，朱鸿一定非常乐意接受，外观相似朱雀的坐骑，当然，速度调低一点，最好是那种老年人的慢慢踱步，稳一点。”
暮然然弄不太懂最后几个要求，抹了一把脸，起码她现在知道，经费算是批下来了。不过，朱鸿那里的外交贸易不是很苛刻的吗？
风若初对着暮然然微笑，道：“看在几位在风凉游玩的朱鸿臣民的份上。”
暮然然懂了，看起来，那些朱鸿人吐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