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糖糖眉毛一挑:“美容整形医院?”
“对,我是整形主治医师。”年轻男子说。
一曲完毕后,男人自他的口袋里陶出一张名片给麦糖糖:“我叫张睛宇,是市美容整形医院的主治医生。如果你有兴趣整形,可以来找我。”
麦糖糖点点头:“知道了。”
张睛宇把她送回到元倾落身边,像有借有还那样。
元倾落正和他的朋友喝香槟,一边聊天。看到麦糖糖走近后,很自然地伸了手,亲昵地搂了她的腰,微微侧头说:“糖糖,喝一杯香槟吧。”
麦糖糖说:“好。”
她略有酒量,香槟只能肚子涨,醉不了她。
在喝香槟的当儿,麦糖糖的眼睛无意之中飘到不远处的一个角落。有一个高大寂寞的身影,在那边一个人,孤独地喝着闷酒。
麦糖糖愣了一下,那不是江嘉其么?
原来他也来了。
这世界真是小,来来去去都碰到熟人。
此时元倾落和他的朋友聊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不过是股票,基金,房价,车子,足球……诸如此类男人感兴趣的东西。麦糖糖插不上嘴,那些东西她并不是不懂,只是不喜欢。
她对元倾落说:“我有一个朋友在那边,我过去一下。”
元倾落当了他朋友面前,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说:“宝贝,去吧。”
麦糖糖被元倾落亲得晕乎乎的,不知天上人间。呆了一会儿后,她才回过神来,拿着喝了一半香槟的杯子,朝了江嘉其走过去。到了江嘉其跟前后,麦糖糖也懒得再装矜持,一屁股的坐了在他对面的位置上。
“江嘉其,你也在这儿啊?”麦糖糖说:“咦,你老婆谢无言呢?她没跟你一起来么?”
江嘉其抬起头来看她,有点喝多了,眯起一起眼睛:“美女,你是谁?你认识我?”
麦糖糖又好气又好笑:“江嘉其,我怎么不认识你?告诉你,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能把你认出来。”
江嘉其看了她好一会儿,不可置信:“是你?糖糖,真的是你呀?”
麦糖糖没好气:“你以为我是谁?”
江嘉其“嘿嘿”地笑:“糖糖,你怎么变得这样漂亮了?漂亮得我都认不出来了。哎,看来那个元倾落真的是有本事,短短时间内,经过他一番改造,你还真的被改造得脱胎换骨,就像破茧的蝶那样。”
“真的?”麦糖糖喜悦:“我现在很漂亮?”
江嘉其又再眯起眼睛,很认真地端详她:“严格来说,你的五官并不漂亮。但现在看起来,却很有韵味。这种韵味,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这种韵味,是什么韵味?”麦糖糖追问了下去。
江嘉其侧头想了一下:“嗯,就是,就是妖精那样韵味。”
“真的?”麦糖糖眉开眼笑。
江嘉其说:“当然是真的了。”他尽管喝多了,但头脑还是挺清醒,清醒得不忘调笑:“糖糖,如果一个多月前,你也这样的风情万种,也许我就做不成柳下惠!”
“要死!”麦糖糖红了脸,白了他一眼说:“不得提那件事!”
江嘉其又再“嘿嘿”笑。
麦糖糖说:“谢无言呢?”她张望了一下:“她去哪儿了?”
“她不在,去泰国了。”江嘉其说。
“哇,去泰国!她去看人妖还是去采风?”麦糖糖不是不羡慕的:“有钱人真好,想去哪儿随时都能够去哪儿,可以全世界溜达溜达。”
“你以为她愿意?”江嘉其嘟哝:“她不过无聊,无所事事!为了打发多余的时间,她才四处走走。”
“叫她生个白白肥肥的孩子出来玩玩呀,这样就不会无聊了!”麦糖糖撇撇嘴说:“真是的,搞什么丁克家庭?两人世界过了这么久还两两相看不生厌?真服了你们!”
“你以为我不想么?”江嘉其说:“她是生不出来!”
麦糖糖一怔:“什么?”
江嘉其发觉说溜了嘴,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进行下去,转换了话题:“糖糖,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也认识本市的饮食界大哥大万维文?”
“万维文是谁?”麦糖糖莫名其妙。
“今天的东道主。”江嘉其说。
“我不认识他,是元倾落带我来的。”麦糖糖说。
江嘉其说:“哦,他。”他又再问:“他人呢?”
麦糖糖下巴往元倾落的方向一扬:“呶,在那边跟他朋友聊天呢。”轮到她问他:“啊对了江嘉其,你干嘛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你朋友呢,干嘛没和他们在一起?”
“我没朋友。”江嘉其闷闷的说。
“怎么会没有朋友?”麦糖糖不明白。
江嘉其仰起头,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随后苦笑:“糖糖,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表面上看似风光,别人都尊称我一声‘江总’。其实,很多人在心里瞧不起我,因为我是靠老婆,吃软饭,所以才有今天。”
麦糖糖惊诧:“谁会这么无聊?”她说:“江嘉其,你也有能力呀,至少,现在你把公司管理得井然有序,而且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江嘉其一脸的懊丧:“我再有能力又怎么样?我在别人印象中,是一个为了名和利,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他们都看不起我,背地里都戏谑,说我是凤凰男,无论我怎么努力,还是无法溶入到他们上流社会中去。”
麦糖糖很不厚道地幸灾乐祸:“这是现世报。”
“喂!“江嘉其瞪她,不满。
麦糖糖问:“江嘉其,你有没有后悔离开林静儿而选择谢无言?”
“我不后悔!如果现在给我选,我还是选无言!”江嘉其一脸痛苦,喃喃说:“只是,我对不起静儿,我这辈子欠了她的,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害了她,毁了她一生的幸福。”
麦糖糖耸耸肩,毫不客气地说:“所以江嘉其,活该你痛苦!”
“糖糖,你是不知道的!”江嘉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很多事,你是不知道的。”
“是什么事我不知道?”麦糖糖巴眨着眼睛问。
江嘉其呆呆的,不说话,好半天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把手放到他脸上,宽大的手掌,一半捂住了额头,一半盖住了眼睛。然后,麦糖糖看到了他的眼泪,自手指缝里汩汩地透了出来。
他哭了。
江嘉其哭了。
这是麦糖糖认识江嘉其这么久来,第一次见到他哭。江嘉其喃喃地说:“我对不起静儿!我害了她!我对不起她!”
麦糖糖不懂得如何安慰他,只是拍他的背,轻轻地说:“江嘉其,别难过了!事情已成了现实,你难过也没用。”
江嘉其说:“糖糖,你是不懂的!你什么也不懂!”
麦糖糖当然不懂!
她怎么会懂?她又不是他!
江嘉其和谢无言,是典型的凤凰男和孔雀女。
什么是凤凰男?顾名思义,“山沟里飞出了金凤凰”,指的是那些出身贫寒,几经辛苦考上大学,毕业后留在城市工作生活的男人。
什么是孔雀女?孔雀女是在大城市里长大,大城市里生活的富家女。从小到大,父母溺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得好,穿得好,不用讨好谁,不需恭维谁,不必使心眼,过着风调雨顺,随心所欲的日子。
要知道,为了娶上孔雀女,多少凤凰男甘愿做上门女婿。因为这一桩婚姻,可以省去几十年奋斗史,直接晋级。之后,开香车,住豪宅,引豪门的水,浇自家的田,这是一件多么快意人生的事!
江嘉其不是从山沟里飞出来,是土生土长的这个城市人。但因为出身贫寒,也是别人眼中的凤凰男。
他这个凤凰男并不快乐。
麦糖糖从来不知道,他是如此的不开心。
Pparty散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零晨两点多钟了。麦糖糖很困,加上又陪了江嘉其喝了不少酒,刚上车,她便“呼呼”大睡。到元倾落家的时候麦糖糖不是不晓得的,只是朦朦胧胧,元倾落叫了她两声“糖糖”后,见到她没反应,便横腰抱了她。
麦糖糖随他抱,反正他个子高,力气大。
重要的是,她想让他抱,在元倾落的怀抱中,感觉超爽。
元倾落抱麦糖糖出了车子,再抱她进电梯。进家门的时候,麦糖糖才完全清醒了过来,不过麦糖糖聪明,挺奸诈,没有睁开眼睛,还在装睡,努力的把她的呼吸节奏保持细腻平和,尽量不给元倾落看出异常端倪。
令麦糖糖失望的是,元倾落没有趁机劫色,没有把她抱到他卧室那张豪华而香艳的大床上去,他正人君子得很,把她抱到了她睡的房间,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然后拿了被子,盖到她身上。
元倾落没有马上离开。
麦糖糖感觉到他蹲了在她跟前,然后注视着她。
他甚至还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还有她的唇。麦糖糖在纠结着,她要不要像他上次那样,猛地睁开眼睛,吓他一吓?来个以牙还牙。但是,麦糖糖却不舍,她喜欢他这样抚摸她,他的手,是这样温柔。
麦糖糖感觉到元倾落俯首下来,把他的脸,凑近她的脸。
他吻她了。
这次,元倾落不是吻她的额,或吻她的脸,他吻她的唇。只是轻轻一啄,像蝴蝶掠过花丛间的轻颤。这吻,很浅,很淡,落到麦糖糖的嘴唇,却有了固执不肯散去的痕。
耳边,仿佛拂过元倾落一声喟叹。
若有若无。
然后,元倾落站了起来,关灯,出去之前,他还不忘掩上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