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悦安的话，只让余烬墨有三秒钟受伤，随后他眼里的光竟然再次点亮：“这么说，你曾经爱我到死了？”
余烬墨抓到她话里的漏洞。
本来嘛，恨的反面不就是爱？
现在娄悦安说，恨不得他去死，也就等于间接承认了她曾经有多么爱他。
如果没有过那么彻骨的爱，自然也就撑不起现如今这般彻骨的恨。
娄悦安一直在掐着大腿，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强迫自己要保持冷静。
她不想深陷余烬墨为自己制造的糖衣炮弹里，她必须要时刻清醒。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现在对你除了讨厌，就没别的，我讨厌看到你，也讨厌看到你这张脸，更讨厌每一次都被不经意的勾起过去的那些回忆……”
“就不值得你一点留恋？”
余烬墨竟然会问这种蠢问题？
看到娄悦安嘴角勾起的那抹轻蔑的笑，余烬墨眼底刚刚升腾起的那抹光，也在慢慢的熄灭。
他沉默几秒，又问：“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才能少恨我一点？”
“很简单啊，去死。”
余烬墨张了张嘴：“除了这个。”
还没等娄悦安再开口，他又补充道：“还有离婚，都不可能。”
他倒是聪明，直接将两条路都堵死了，娄悦安气鼓鼓的：“那好啊，你干脆就把娄氏总裁的位置让出来，然后净身出户的滚出这个家，从我的眼前消失，最好滚的远远的！”
她生起气来，鼻子和眼眶都在泛红，看上去就像一只炸毛的小兔子，可是却浑身充满了戾气。
此时夜幕深沉，除了偶尔流淌进来的霓虹灯光，周围甚至都看不到路人。
空气里安静极了，只能看到娄悦安因为生气而发出的微微喘息。
余烬墨沉默的看着她，却忽然轻声的笑了：“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好像和我说的就是这样的话，让我滚，让我消失。”
再提起这些的时候，他脸上就完全没有一丝受伤的表情。
让娄悦安诧异的是，竟然还带着一抹甜。
这一刻，她都迷惑了，真不知道余烬墨是不是真的骨子里犯贱。
既然他不滚，那她就下车好了，反正只要在凉城，她就有一堆地方可去。
娄悦安的朋友多，根本不缺一个收留之所。
看到她转身要去开车门，高跟鞋都已经落了地，却又被余烬墨从身后一把拽了回来。
“你松手！放开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别闹了！我一直都喜欢你，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余烬墨也是被娄悦安的脾气逼到了极致，对他来说，喜欢或者爱，一直都是一个极重的字眼。
从来不轻易的说出口，所以这么多年，他从未曾对她说过。
不说，不代表心里就真的平静。
只是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足够强大，面对她，不配。
可是在这一刻，他却又冲口而出，他紧紧攥着娄悦安的胳膊。
咣当一声，再次关上车门。
刚才还挣扎着要下车的娄悦安，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也瞬间安静下来。
她的确震惊，刚才她听到什么？
余烬墨竟然和她表白了？
是真的表白了吗？还是……又是她的幻觉？
娄悦安咬了咬唇，这才回头，将目光落回到余烬墨脸上。
余烬墨的神色认真，他并没有为了刚才说那句话而后悔，他顿了顿：“既然结婚了，我们以后就好好的，我会娶你，就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你别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听到这话的娄悦安，再一次笑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
余烬墨看着她，看到她笑弯了腰的样子，神色有些莫名。
虽然她在笑，可是她这样的反应，很明显，是不相信余烬墨的话。
“娄悦安——”喊出这个名字时，余烬墨的语气再次恢复严肃。
这是他第一次表白，可是却并没有被她认真对待。
“你笑什么？”他的语气里带着怒火。
伸手扳过她的身子：“我说我一直都在喜欢你，有那么好笑吗？”
娄悦安抬眸，目光变得犀利：“为了娄氏总裁的位置，你还真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现在就连喜欢我这种谎都扯得出来？”
娄悦安因为笑得太久，就连眼泪都出来了。
她一边抹着眼角的泪，一边声音冰冷的继续在他的心上捅刀子：“你喜欢我什么呢？如果我不是娄家的小小姐，如果我没有这个身份在，你还会勾搭我吗？
以前，你是为了能配合娄振山上位，所以才故意和我扯上关系，而现在呢？你是为了自己上位，为了娄家女婿这个身份，才会故意想讨我欢心，
难道你以为，我还像以前那么傻吗？被你耍的团团转？！”
余烬墨手慢慢攥成拳：“你是说，我是为了这个位置？”
“哈，难道不是吗？”
即便在娄悦安心里，也多希望，他纯粹是出自于本心。
可是在他们两人之间，诱惑太多，障碍太多，要她无条件的相信他，除非是在十年前。
即便看到余烬墨受伤的眼神，她狠狠心，也硬下心肠，将脸再次转到车窗外。
“我困了，快开车吧。”很显然，她是不想再跟他多谈。
这是余烬墨生平第一次对女人表白，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
但其实他也并不是特别失望，毕竟早就有心理准备。
会被娄悦安拒绝，甚至揣测他的用心，这在敏感悲观的余烬墨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重新发动车子，缓缓上路。
在这之后，娄悦安一直假寐，闭着眼睛，没再和余烬墨说一句话。
尽管沉默无声，可是她的心思却在千回百转。
思考着，回味着，不知不觉就连眼眶都湿润。
她记得在很久之前，她做过一个漫长的美梦。
在梦里，周围都是鲜花和树丛，他们自身在一个与世无争的大花园里，暖暖的太阳洒下来，娄悦安慵懒的躺在草坪上。
她翻了个身，就看到余烬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在她的身边。
两人面对着面，看着彼此，在梦里的时候，娄悦安笑得特别开心：“喜欢我吗？”
“喜欢。”
“多久？”
“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