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墨已经在那天说了,不会再管娄悦安的事,他说到就得做到,要不然不就是在自打脸吗?
可是随着娄悦安的得寸进尺,余烬墨的忍耐已经到了尽头,他现在的情绪就像行走的泡着,一点就炸。
每天跟在他身边工作的池飒,也是战战兢兢。
那一日,他接到齐婉莹的电话,听到她柔软的声音,余烬墨的情绪却一点都没舒缓。
齐婉莹小心翼翼的问他,是不是和娄悦安吵架了?
可是一提起那个女人的名字,对余烬墨来说却像是火上浇油,他的声音不禁更加烦躁:“我会被她影响吗?她以为她是谁!她爱跟谁厮混就和谁厮混,我根本就不在乎!”
听到余烬墨在这边的嘶吼,齐婉莹沉默了几秒:“你出来一趟吧,我想见你。”
娄氏集团相隔几条街外,有一间清静的茶室,推门走进去,幽静的日式风格,处处充满了娴静悠然的气息。
今天的齐婉莹脸上化了一点淡妆,神色寡淡的跪坐在榻榻米上,低头垂眸,摆弄着手里的茶碗。
空气里飘荡起伏着淡淡的茶香。
之所以会将余烬墨约在这里,也是为了让他放松精神。
齐婉莹挺了解他,从刚才和他的对话中,就能听出,现在的余烬墨好像又陷入情绪的泥沼里。
在娄悦安离开的那三年,他可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
娄悦安。
这个名字,好像深深扎在齐婉莹的心里,拔不出去的刺。
呼啦一声,茶室包间的门被一把拉开。
齐婉莹徐徐抬眸,便看到站在门口的余烬墨。
他浑身充满了戾气,眼神阴郁,好像一只被焦虑和痛苦折磨的困兽。
齐婉莹眯了眯眼睛,深吸一口气:“墨哥。”
这一次再见面,余烬墨的脸色很差,他脱掉身上的外套,拉上身后的门。
走到齐婉莹的对面,盘膝坐在榻榻米上。
齐婉莹将沏好的茶推到余烬墨面前:“说说吧,究竟怎么了?”
余烬墨却沉默不语,他伸手摆弄着茶碗,眉头深锁。
齐婉莹注视着他,许久后,才缓声的开口问道:“是不是她……又刺激你了?”
刚才在通电话的时候,余烬墨矢口否认和娄悦安有关,可越是否认,越是等于间接承认。
口是心非,并不只是娄悦安的专利。
“她要和我离婚……”余烬墨开口说出这几个字时,都觉得喉咙被刮的生疼。
那种由心而生的绝望和无力感,让他整个人在精神上都颓丧的好像一滩烂泥。
最近这段时间,虽然他每天依旧按时上下班,去公司处理各种工作,可实际上却没有一天内心安宁。
只要一想到娄悦安那天和自己说的这番话,他就觉得那种由内而外的疼,让他辗转难眠。
离婚,离开他。
这对余烬墨来说,宛如致命的暴击。
他不敢细想这其中的种种细节,娄悦安已经动了离开他的心思,就光这一点,就已经让他无法忍受。
齐婉莹的目光始终落在余烬墨脸上,听到他说,娄悦安要和他离婚,不禁蹙了蹙眉,这的确出乎她的意料:“为什么?她不是一直很喜欢你吗?以前在你还和她假装谈恋爱的时候,你不是就说过,她是你见过最厚脸皮,最爱黏人的女人吗?她那么喜欢你……”
“现在又不喜欢了呗!”余烬墨满腹怨气,不耐烦的直接打断。
虽然他极力不想在齐婉莹面前表现出来,可毕竟是认识很多年了,余烬墨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但是有时候在齐婉莹面前,可以稍微的放松一点。
他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她从来都喜新厌旧,尤其是对男人,她一直异性缘就很好,对她来说,可能我从来就只是她捏在手里的玩具,我只是一个玩具而已……说扔,她就能扔了……”
余烬墨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可是一提起娄悦安,他就絮絮叨叨的好像一个牢骚满腹的祥林嫂。
看到他这样,齐婉莹怔了怔:“那你呢?会离吗?”
“她做梦!”
像是忽然踩到余烬墨的软肋,原本就憔悴的面庞在这一刻更加可怖,甚至狰狞怪异,看着齐婉莹震惊的表情,余烬墨也很快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些失态。
他缓了缓情绪,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事情还没结束,她既然已经被卷入其中,那就只能奉陪到底,就算要离婚,也得等我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
“其实,娄小姐也很无辜,原本她可以置身事外的……”齐婉莹叹了一口气:“之前,你和她是在做戏,现在她也只是被你利用的工具,像她那样娇纵任性的大小姐,在知道你玩弄她的真相后,难怪要和你这样闹……
现在,她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要是真知道了……”
齐婉莹欲言又止,她再次抬眸看着余烬墨,眼前这个男人面貌儒雅温和,然而却浑身散发一股不容忽视的戾气。
而且在娄悦安离开的这三年里,他的戾气和那股强悍的气场愈演愈烈。
现在齐婉莹再看到他,都觉得和十几年前判若两人。
“她现在就恨我,要是所有的真相都曝光,恐怕她连杀了我的心都有。”
余烬墨的嗓音嘶哑,他很清楚,娄悦安有多嫉恶如仇,就只在那时偷听到他和娄振山的对话,就能气的找个男模特在订婚前夜报复他。
又离家出走了三年之久。
要是真知道其实就连他来到余家都是被人蓄意安排,处心积虑潜伏在余家二十多年——
即使娄振山,也到死都被蒙在鼓里。
“是不是在娄家待的时间太长,说了太多的谎,你都已经忘记自己的初衷和目的了?”齐婉莹平静地望着他,目光疏冷:“墨哥,当初,你在你父亲墓碑前发过的誓,你都忘了吗?”
余烬墨摇头:“我没忘,我怎么可能忘?”
“既然没忘记你的本心,其他的烦恼,也不过就是过眼云烟。”齐婉莹伸出手,覆盖在余烬墨冰冷的手背上:“娄小姐只是一个意外,你不应该让她成为你的绊脚石。”
余烬墨抬头,和齐婉莹四目相对。
她的眼神如水,让余烬墨原本狂躁的心情逐渐平静。
他的确需要齐婉莹在适当的时候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深陷在儿女情长中,尤其还是为了娄悦安那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
“等事情都结束之后,你有想过,你和娄小姐的未来吗?”齐婉莹又问。
余烬墨抽回了手,思忖几秒,哑声道:“如果她还是执意离婚……我应该,会放手。”
说完,又补充一句:“如果我还能平安活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