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墨转过身,快步往楼下走。
娄悦安一看,赶忙从身后追他:“你等等,你还没回答我。”
“你就那么担心他吗?”余烬墨顿住脚步,目光凉薄,居高临下。
娄悦安舔了舔嘴唇:“他都是为了我,我不想连累无辜……”
都是为了我。
“呵,对,就是你。”余烬墨伸手捏了下她的下巴:“就是这张脸,还要迷倒多少男人?”
说完,他继续下楼,快步去了餐厅。
今天,为了娄万莲的事,余烬墨足跑了一天,现在他是真的饿了,而且他也知道,娄悦安肯定一天没吃东西。
他在餐桌前坐下。
虽然家里今天乱了套,可陈嫂也照样做好了晚饭,四菜一汤,依旧精致。
抬眸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娄悦安,她目光闪烁的盯着余烬墨:“你没对沈慕丞怎么样吧?”
余烬墨不想搭理她,只是拿起桌前的筷子,夹了一口青菜,之后又点了点他的对面,对娄悦安说:“你,坐下。”
娄悦安也饿,可她根本就吃不下。
她抿了抿唇,转身要走,却被余烬墨又叫住:“你去哪儿?”
“既然你不肯说沈慕丞,那我去看看娄万莲……”
余烬墨已经腾地站起身,将娄悦安强行拉了回来,在她该座的位置上坐好。
将筷子强硬是塞到娄悦安手里。
“你什么都不要管,你吃饭!”
他这个态度,和对待犯人有什么区别?
娄悦安已经忍够他了,现在她本身也心情烦躁,娄万莲没送出去,沈慕丞也不知下落,他还硬逼着她,在这里吃饭。
娄悦安心里也来了脾气,二话不说,直接将手里的筷子摔了!
啪嗒一声,筷子清脆的掉落在地面。
“你太过分了!”
余烬墨抬眸,面色冷如冰霜,眼里没有一丝温度:“我让你吃饭,哪里过分?”
“对着你,我什么都吃不下!你心狠手辣,心肠比石头都硬,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现在终于坐上这个位置了,所以你开始管天管地了?余烬墨,我是你老婆,我不是你的士兵!”
“你还知道你是我老婆?!”余烬墨也发火。
她摔了筷子,他就直接摔了碗。
餐厅里一时间变成战场。
余烬墨踩踏着地上的碎瓷碗,目光如炬的盯着她:“你是怎么说服沈慕丞帮你的?嗯?”
娄悦安一愣,原来,他还一直在担心这件事。
因为之前沈慕丞和自己有婚约,可能也是碍着这层关系,所以娄悦安在和他开口的时候,的确是自在很多。
她自己没觉得什么,可余烬墨心眼小,从他此时的语气和神态里,她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娄悦安忽然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媚眼丛生,眼光流转着玲珑的光彩,她上前一步,盯着余烬墨的眼睛:“你想知道吗?其实也没什么啊,我就是也给他来了一招‘大郎喝药’”
“然后啊,我就这样,像上次在书房糊弄你那样,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和他说‘阿丞哥哥,你帮我个忙呗,要是事成了,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话还没说完,余烬墨的一巴掌已经狠狠扇了过去。
他手劲大,这一次又是出于冲动,根本没收力气。
啪!空气里骤然响起这一清脆又沉重的响声。
娄悦安身子不稳,后退几步,终究还是跌坐在地上。
她的脸偏向一边,脸面朝着地上,头发滑落下来,糊了一脸。
几乎在瞬间,余烬墨就后悔了。
他张了张嘴,愣怔三秒后,迅速蹲下来,试图将娄悦安扶起,可娄悦安却轻而坚决的将他推开。
她没掉一滴眼泪,也没一句谩骂,这样悄无声息的反应,反而让余烬墨心里没底。
他瞪大眼睛看着娄悦安:“安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连说了好几次,可说完又觉得,这很像是以前在新闻里看到的家暴男对着妻子的日常忏悔。
他怎么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你不该说那些话刺激我。”余烬墨小声嘀咕一句:“我知道你是故意刺激我,可我真的受不了,安安,你别总刺激我……”
娄悦安从地上猛地站起来,还没等余烬墨反应过来,就从他身边匆匆走过。
她动作快,余烬墨就连一个衣角都捉不住她。
娄悦安迅速上楼,尽管余烬墨一直在身后追着,可娄悦安也没理。
回了卧室之后,砰一声,关上门,差点达到余烬墨的鼻子。
这一次,是余烬墨理亏。
他站在门口,抬起手想要敲门,可最终,却没有勇气。
他做错了。
他错了。
可是,娄悦安却连一个机会都不给他。
娄悦安一整个晚上都把自己关到卧室里,她洗了澡之后,右脸的面颊就肿起来了,她照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真觉得又滑稽又可笑。
昨晚,当娄万莲在问她,跟不跟她一起走的时候,她说就算死,也要和余烬墨一起死在灰烬里。
所以现在,她的报应就来了?
她真的置身在喘不过气的灰烬里。
娄悦安精疲力尽,从浴室出来后,连头发也没擦干,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她又瘦又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看上去就像孱弱可怜的小动物。
面颊是肿的,肚子又饿。
可是,她还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余烬墨是用钥匙,偷偷拧开的房门。
卧室里光线昏暗,只能透过淡淡的月光,看见娄悦安的轮廓,她闭着眼睛的时候,能清楚看到根根分明的睫毛。
他轻轻的关上门,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余烬墨不敢靠近她,因为做错了事。
可是,他又很想和她亲近。
她的嘴唇那么柔软甜美,可为什么每次说出来的话,都那么伤人?
尤其在她和他详细的描述她是怎么哀求沈慕丞,他不知道她说的事真是假,可只要想想那幅画,他就情绪激动的控制不住。
所以,才会有今天——
借着淡淡的月光,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修长优雅,指节清冽。
他就是用这只手,犯下了大错。
余烬墨紧紧攥拳,不敢再用这只手抱她。
猝然间,好像从窗口掉下来一个什么东西。
迅速很快,快到余烬墨几乎没有看清。
然而,除了他没看清之外,还有娄悦安,也没看清。
她腾地坐起来,视线望着窗外:“刚才是什么?是什么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