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娄悦安在工作室忙活了一上午,一直到下午两点多还没吃上饭,她合理怀疑这是薛衫在故意的存心压榨她。
季冬秋从楼下上来,便看到坐在格子间一脸无精打采的娄悦安。
她走过去,将刚才在餐厅帮买的寿司放到她面前。
拍了拍她的肩:“还好吗?你看你这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娄悦安抬头,看到餐盒里的寿司,瞬间就两眼放光。
她迅速打开餐盒,顾不得形象的将寿司往嘴巴里塞,季冬秋坐在她身边,哭笑不得,又将手里的乌龙茶放到她面前:“吃慢一点,娄家的小小姐,你的形象呢?”
“还管什么狗屁形象?我都快被薛衫折腾死了!”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在薛衫的手下,她日子肯定不好过,可怎么也想不到,会惨成这样?
娄悦安嘴巴里塞满了寿司,含含糊糊的出声抱怨:“那个薛衫,根本就是在公报私仇,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得罪过他,现在他可算是找到机会了,从早到晚,使唤我就跟使唤佣人一样……”
季冬秋拖着下巴,看着咬牙切齿的娄悦安。
其实她到现在也想不通,明明娄悦安可以继续养尊处优的过着她娄家小小姐的生活,和余烬墨结婚后,在物质方面,余烬墨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可她又为什么还要像现在这样出来吃苦?
尤其,还是落到薛衫的手下,这不就是明摆着等着被整吗?
“安安,你可是从小就过惯了被人伺候的日子,现在忽然在别人的手下工作,肯定会不适应的……”季冬秋若有所思:“我是真的不太懂啊,你怎么就甘心真的在薛衫手下坚持下去呢?”
娄悦安喝空了手里的乌龙茶,嗓子才算舒服一些:“我就只是想有一份正经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啊,我已经当废物二十四年了,不想再继续废下去……”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现在娄家的形势就摆在这里,余烬墨以娄家女婿的身份独自支撑着娄氏集团,翻云或覆雨,都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就连娄悦安,说白了,也只是他的掌中之物。
娄老太太年纪大了,她能保得了娄悦安一时,却不能保她一世。
往远了说,倘若奶奶有一天真的仙逝,只留下娄悦安一人,那她的未来前程如何,真的说不好。
当余烬墨真的将娄家彻底吞噬的那一天,恐怕,也是将她娄悦安赶出家门的时候,虽然不知道还有多久,可娄悦安现在已经在为了那一天给自己找好出路——
在这个世上,她谁也不信。
娄悦安将季冬秋给她带来的一盒寿司全都吃了,肚子里有了食,她又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抬头,就看见从门口一闪而过的薛衫。
一边走,一边正在低头看手机。
娄悦安突然想到放在自己钱夹里的电影票。
她忽然站起来,喊了一声:“学长。”
薛衫原本是要回自己办公室,听到娄悦安叫自己,停住脚步,微皱着眉:“我不是说过,工作场合,不要叫我学长。”
娄悦安挤出一个笑容,讨好的又喊了一句:“薛经理。”
薛彬的目光在娄悦安脸上打量,虽然也知道这几年她是经历了一些事,可不得不说,她的变化着实不小。
在外表容貌上,当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在为人处事方面,现在的娄悦安确实收敛了锋芒。
很多嚣张跋扈的小脾气都摁压在这副有些无赖的面孔之下。
不再像以前上学时那样针锋相对,而是让人发不出脾气来的那种软糯的讨好。
薛彬轻咳两声,视线向旁边看了一眼,这才开口问道:“有事儿?”
娄悦安拼命点头,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是这样的,薛经理,我今天的工作差不多都完成了,我想早一点下班,可以吗?”
早就知道,她会放低身段,肯定是带着目的,必然有事相求。
薛彬冷哼一声:“别忘了,你可刚过来上班没几天,这连实习期没过呢,竟然就想着提早下班?别的跟着我的实习生都恨不得在实习期间多表现,以便于到时候顺利转正,可是你呢,一天到晚只想着玩儿……”
“我今天的工作都完成了呀,薛经理,我知道你对我的要求严苛,可是也总得劳逸结合嘛,我休息好了,明天才能被你继续压榨使唤啊……”
“什么?!”
“不是不是,明天我才能更好的完成你交代给我的工作啊。”
看到薛衫对自己冷脸,娄悦安立即改口,面上的笑容始终真诚,她仰着脸,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正好映在她细腻白皙的皮肤上,干净的找不到一丝瑕疵。
就和此刻她的眼神一样,纯粹而赤诚。
薛衫目不转睛,虽然从以前就很不待见她,可人终究是视觉动物,尤其这么多年,他也算是见过了不少女人,可是像娄悦安这样容易直击人心的长相,确实是难得一见。
纯天然,不禁丝毫的雕琢,可是一寸一寸,却又接近于完美无瑕。
韵味中,又带着一股足以溺死人的明媚。
薛衫抿了一下唇,垂下眸,他不说话。
可是娄悦安却等得着急,她又凑近了一步,盯着薛衫的眼睛:“薛经理,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呀?我今天真的有事哎,可以先走吗?”
……
最终还是薛彬妥协了,能让平时工作那么严苛的薛衫松口,提前放实习生娄悦安离开,这还真的是第一次。
和娄悦安同时入职的几个女生,都纷纷表示羡慕。
尤其是季冬秋,听说娄悦安竟然可以提前下班,简直羡慕的要死。
娄悦安离开时,正好季冬秋要下楼去取东西,于是两人就一起乘电梯下去。
狭小的电梯间,两个女生凑在一起说着话。
当电梯门打开,季冬秋恍惚的转过脸,就在刹那间,原本恬静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煞白的脸色。
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娄悦安看到她表情的变化,也有些诧异,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冬秋,你真的要跟我分手吗?你是不是有了别的男人,你给我说清楚!”
只见季冬秋颤抖着向后退,同时抓着娄悦安的手也越来越紧。
苍白的指节仿佛毫无血色。
转头想跑时,竟又听见那个双眼猩红的男人用手指着她:“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