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抚琴，吟曲，献舞都被表演了个遍，齐明月缓缓走上舞台时，手里却持了一把剑。
曲声渐起，齐明月开始挽剑花，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开始表演起了剑舞来。
为了这个风头，想必偷偷练了不久吧。
一曲完毕后，有几位公子的眼睛都快黏在她身上了。
她含笑收回了剑锋，朝着众人缓缓行礼。
伯阳候的神情有些尴尬，坐在主位旁的伯阳夫人，她虽然也在笑，但眼里明显多了一分冷意。
「齐小姐这曲剑舞，是自己所作？」
齐明月见伯阳夫人主动询问，略有些兴奋，俯身回话。
「回夫人的话，的确是明月自己所作。」
她本以为会听到伯牙夫人的赞叹，却不曾想，伯阳夫人竟然蓦地变了脸色，面带冷傲地出声训斥。
「简直一塌糊涂！」
「你看看你舞的是什么剑，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一副妩媚的作态，像是没吃饭似的！」
齐明月傻了眼，没想到伯阳夫人会这样斥责她。
「夫人……」
伯阳夫人可没工夫听她解释，不耐地摆了摆手「让齐尚书带回家好好教养，年纪轻轻居然学会了这等子作态，成何体统！」
齐尚书连忙起身请罪，更是叫人把齐明月从台上拽了下来，恨恨地瞪了她好几眼。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惊愕，直到伯阳夫人恢复了那副和善的样子，招呼大家继续玩乐，气氛才渐渐回温。
楚瑜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伯阳夫人怎么突然一下就生气了，我还没回过神来……」
我喝了口茶，闻言抿了抿嘴。
「不知道呢。」
8
据说伯阳候忠厚老实，但年轻时曾经荒唐过一回，迷上了一个青楼里的女子。
那位女子是最会跳剑舞的，依靠着小巧的足尖支撑着地面，整个人转起圈来更是身段柔软。
本来看着硬朗的剑舞，却被那位女子跳的柔媚又勾人。
伯阳候更像是整颗心都被勾走一般，在青楼沉溺了接近两个月，只为了见那位女子。
伯阳夫人才生了孩子，丈夫却日日往青楼跑，那段时间几乎是以泪洗面。
直到那位女子被人赎身后不知所踪，伯阳候才如梦初醒，回到了伯阳夫人的身边。
齐明月跳的剑舞，必然是让伯阳夫人想起了那段不堪的回忆，所以才会大发雷霆。
我又喝了一口茶。
得知了这些陈年旧事，再买通齐明月身边的一个丫鬟给她吹耳旁风，她自然会觉得剑舞是个不错的法子。
等到她回过神来想要问罪时，那位丫鬟早就不知所踪。
不过她恐怕是要被关更久的禁闭了。
不止如此，此次尚书府名誉受损，齐尚书必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没人会怀疑这些都是我能想到的。
我才到京城不久，怎么会懂得了这么多？
于是晚上，我在房里和长姐长兄一起用膳时，楚珏皱起眉头，疑惑地发问。
「尚书府最近是不是被针对了，齐明月都捅了多少篓子出来了。」
楚瑜夹了一筷子肉给我，接话道「那不是她自找的吗，谁要她老是喜欢出风头？」
「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要是她一直安安分分的，便也没人能故意寻她的错处陷害她。」
我茫然地看着他们俩「阿姐阿兄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楚珏的眉眼舒展开来，笑眯眯地捏了捏我的脸颊。
「我们阿襄还是小孩子呢，不用听懂。」
扮猪吃老虎，便是我最好的伪装。
齐明月失了势，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成了笑话。
可这些，比起我哥哥受的苦都还远远不够。
一切才刚刚开始。
9
听父亲说，上朝时，圣上狠狠地斥责了齐尚书一番。
想来是一些事情终于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自然也要好好敲打一番。
齐明月让尚书家这样难堪，据说已经被送到偏房抄经反省了。
我可不觉得，齐明月会是个能主动自我反省的人。
她可以为了夺走我哥的家产，安心在我哥身边潜伏那么久，必然也不是个坐吃等死之人。
她或许还在等一个机会翻盘。
毕竟齐明月同我一样，都是在现代生活过的人。
正巧，西北正在闹饥荒，皇上正因为此时发愁。
不知齐明月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写了一条治理饥荒的法子送到了齐尚书的房间。
齐尚书把这条良策献给了皇上，皇上大喜，竟让齐尚书免了齐明月的禁足。
齐明月的确很聪明，知晓怎么利用权利更大的人。
她的计策很快就被采纳，皇上还宣了她进宫。
尚书府的名声一下子反转了过来，皇上似乎对齐明月很感兴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更是让京城的流言更加猖獗了起来，楚瑜更是疑惑不已。
「就齐明月那个脑子，还能想出这等计策？她是突然开了窍么？」
我笑而不语。
齐明月到目前为止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安在她身边的眼线废掉了一个，自然还有另一个。
齐明月在现代待了那么久，她肯定会想到用更先进的法子来拯救西北的饥荒。
加上身边有个吹耳旁风献策的丫鬟，她自然就迫不及待地把想出来的法子献了上去。
10
齐明月的确是个聪明人。
只可惜，并不是每个方法都可以适用于这个时代。
她所谓的“良策”实行了不到一个月，西北的饥荒居然变得更严重了。
皇上勃然大怒，往日对尚书府的重用再次被推翻，差点治了齐明月的罪。
父亲带着我们进宫觐见时，齐尚书和齐明月正狼狈不已地跪在正殿上，受着皇上的斥责。
「都是你想的好点子！现在倒好，西北的饥荒却愈发严重，朕要如何跟西北的百姓交待！」
齐尚书和齐明月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父亲上前拜见时，皇上的神情才缓和了一些。
「楚爱卿啊，对西北的饥荒，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楚丞相有些犹豫地看了我一眼，接着俯下身回话道。
「臣……臣的女儿有一妙计，不知皇上是否愿意一听。」
皇上有些意外地对上了我的目光，恍然大悟。
「你是朕微服出巡时抱过的那个小女孩么？」
「回皇上的话，正是。」
「你一个还未及笄的姑娘家，能有什么妙计？」
我露出娇俏的神情「陛下可莫要小瞧臣女，几年前陛下曾抱过我一下，臣女身上沾染了来自陛下的真龙天气，自然连脑子都变得灵光了起来。」
皇上被我说得龙颜大悦，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好一个口齿伶俐的丫头，你且说说，你能有什么法子？」
我在开口前，特地看了跪在地上的齐明月一眼。
「明月姐姐的法子虽好，但根本无法解决引起饥荒的根本。」
「西北地区最缺少的是粮食，但西北气候干燥，土地坚硬，庄稼根本无法生存下来。」
「但若是在西北种上适合生存的作物，那就不一样了。」
皇上沉思了几秒「你的意思是……」
「臣女曾听阿姐阿兄说，根茎类植物，生命力最是顽强。若是能在西北种下，或许就能缓解燃眉之急呢。」
殿内变得安静了起来。
我心里还是有些慌张的，说完后便深深地低下了头，直到皇上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
「楚爱卿，你可真是有个好女儿，年纪轻轻就能想到如此妙计，真是后生可畏啊。」
楚丞相连忙低头「皇上谬赞了，小女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必然是受到皇上的真龙之气熏陶……」
皇上摆了摆手，很是愉悦地露出笑容「楚爱卿莫要谦虚了，这丫头年纪轻轻就能想到这层，已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