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感觉到了齐明月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些怨毒和嫉恨。
这样一来，我可是完完全全抢了她的风头，还让尚书府丢了这么大一个脸。
不仅如此，离开前，皇上还赏了我许多名贵的首饰，说是小女儿家都会喜欢的。
皇上心情好了，也不计较尚书府犯下的错，只是神情淡淡地看向齐尚书。
「齐尚书还是得像楚爱卿学学，怎么教养好女儿才是。」
一听到这话，齐明月的眼里都要喷出火来，手指攥紧，连指甲嵌入掌心都未曾察觉。
齐尚书连连应下，看向齐明月的目光更是带着寒意。
走出殿外时，齐明月叫住了我。
「明月不知，襄妹妹竟还有这样的才能，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齐明月友善地勾了勾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依旧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略带羞赧地看向楚丞相。
「都是因为爹爹教得好。」
齐明月眯了眯眼。
我暗中发笑。
齐明月这样的人，是不允许任何人越过她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的。
而如今我却这样明目张胆地踩着她向皇上献计，她必然是记恨上了我。
从前我都是在暗处，今日有了这么一出，我算是彻底暴露在了明处。
可我不后悔，我就是要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被我踩进泥土里
「妹妹既然有这样的才能，务必要平时多多同明月交流才是。明月恰巧对这些东西也很是感兴趣……」
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
我故作惊讶「明月姐姐对朝政竟如此狂热？可是女子不得干政呀？」
齐明月脸色大变，笑得有些勉强「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齐尚书沉着脸紧随其后，听到我略带大声的感叹后，脸更黑了，丝毫不留情面地呵斥道「齐明月！你还嫌不够丢人么？」
齐明月狠狠地咬了咬唇，面带不甘地跟着齐尚书一起坐马车离开了。
她这次算是彻底沦为了京城的笑柄。
而我却因为献计有功，人人都知晓了丞相家有个天资聪慧的小女儿。
我可是把她的风头全部都抢走了。
12
西北的饥荒总算是得到了控制。
当然不全是我的功劳，我只是提出了计策的雏形，而实行和改进都是其他臣子的努力和心血。
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后，齐明月又出来作妖了。
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竟然真的和皇家勾搭上了关系。
齐家家宴，五皇子奉生母陈贵妃的名义来尚书府送贺礼，却看上了正巧从一旁的路过的齐明月。
五皇子像是魔怔了一般，回宫后就向陈贵妃和皇上表明自己想要娶她。
齐明月是庶女，自然只能做个侧妃。
但皇上本就对齐明月印象不好，听到五皇子的请求更是大发雷霆。
齐明月被皇子看上的事情，自然也是传遍了整条大街小巷。
五皇子不肯放弃，执着地夸赞齐明月不是个寻常女子，她有着惊为天人的学识和容貌。
这话我曾经也听过。
我敛了敛神色。
在现代，哥哥第一次跟我提起齐明月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说，明月是个妙人，就像天上的仙女一般。我真的好喜欢她啊，小妹。
哥哥对她一腔深情，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看来，如今她又要用同样的手段，蛊惑其他的人。
楚瑜有些愤愤不平「五皇子的正妃明明都已经选好了，现在齐明月突然横插一脚，真是……」
我想起来了，五皇子的正妃人选是沈冰兰，阿姐的好朋友。
怪不得阿姐这样生气。
「齐明月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法子，她说她是偶然从五皇子眼前路过的？我才不信！」
我不动声色「我记得，过几日就是陈贵妃娘娘的生辰了？」
楚瑜冷哼一声「我敢肯定，那个齐明月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若是能讨了陈贵妃开心，皇上那边自然也就松口了。」
到时候，齐明月在京城的名声再差，头上也有着皇子侧妃的头衔。
她可真是打着一手好算盘。
13
陈贵妃是个雅人，喜欢听戏，也喜欢听评书。
她的生辰宴，自然是要找人来唱戏的。
皇上早就派人请了京城里最好的戏班子进宫为陈贵妃唱戏。
五皇子因为母妃生辰将至，也没再闹着要纳齐明月。
戏班子倒是犯了难，不知该排怎样的节目让贵妃娘娘开心。
直到那日戏班子里来了位带着大斗笠蒙面的女子，声音低沉地告诉他们，自己这里有一本从名角师父那里传下来的话本子。
一问才得知，那女子是曾经名声响彻京城的名角芩芳的徒弟。
班主欣喜若狂，把女子留下的话本子看了又看，决定按照话本排一场好戏出来。
话本子里，讲的正是一出痴情男子被一位好财的女子所诓骗的故事。
最后男子绝望自杀，冤魂久久不肯散去，萦绕在女子身边报仇，女子日夜胆战心惊，最后被恶鬼折磨致死。
这样的本子，自然是我的手笔。
而那位提供话本子的芩芳的女徒弟，正巧同五皇子正妃人选沈冰兰交好。
当我提出要这位女徒弟帮我一把时，沈冰兰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于是我把故事口述出来，让女徒弟编写成了这样的话本子，混进了戏班子里。
扮演男子的人，我特地找了和我哥哥的身材有几分像的人。
这样一出好戏，怎么能不让齐明月亲眼看到呢。
尤其是那位女子最后被恶鬼折磨致死的结局。
宴会当天。
齐明月盛装打扮，为陈贵妃献了一支祝寿舞，看得出来很是用心。
陈贵妃的神情虽然缓和了些，嘴上夸赞了几句，态度却依旧很冷淡。
五皇子的目光则是依旧痴迷地落在翩翩起舞的齐明月身上，
沈冰兰坐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齐明月脸颊微红地俯身道谢。
五皇子此番，可真是不给沈家面子。想必背地里早就被皇上敲打了一番，即使是这样，他的目光还是没有收敛，看来是真真被迷了心。
我隔着众人，向沈冰兰的方向举了举酒盏。
戏班子的人走上了舞台，按照女徒弟排的戏那样，开口吟唱了起来。
14
如我所料，戏唱到一半，齐明月就发了疯。
刚刚那幕戏，男子的冤魂正纠缠着这好财女子，日日夜夜，不死不休。
女子为了躲避冤魂的报复，魔怔地拿头撞墙，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满脸是血的女子在杂乱的头发中抬眸，正巧同齐明月对上了眼神。
她目眦欲裂地冲上了台，狠狠地抓住那扮演男主角的人的衣领。
「这出戏是谁排的！是谁！给我出来！！」
她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优雅，像一只发狂的狮子。
宴会上一时大乱。
齐尚书在一旁呵斥她，陈贵妃和皇上也一脸不悦，而她仿佛听不到耳边的一切，只是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唱戏的男子。
「你是谁，到底是谁！是谁，是谁要报复我！」
戏班里的人手忙脚乱地把二人分开，齐明月声嘶力竭地吼叫，
「到底是谁！是谁要来找我报仇，我告诉你！我不怕，我从来就不怕你！喻函，一切都怪你太过轻信他人，为什么要来找我寻仇！」
她的头发在拉扯中早就乱成了一团，衣服乱糟糟的，整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堪。
她不停地叫着我哥哥的名字，似乎这样就能消除自己心中的不安。
我冷冷地看着她在台上状若疯癫，满眼恐惧又愤怒。
齐明月，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我哥哥因为你的背叛痛不欲生，悬梁自尽的时候，你究竟有没有一丝愧疚和悔恨？
你急匆匆利用古匣回到这里的时候，是在庆幸自己还好跑得快，还是在遗憾自己从我哥哥那里骗来的家产被留在了原地，没能带到这里来？
午夜梦回之时，你也会觉得害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