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隽言‘嗯’了声。
“俞氏那些事也听照您的吩咐,叫投手引流出去了。”
宋隽言又‘嗯’了声。
方成有几分犹豫,到底还是忍不住问:“您这样做,万一俞氏他们逼急了,拉你下水呢?”
宋隽言瞥他一眼,“你觉得他们现在这样不算鱼死网破?”
方成缄默。
宋隽言阖上眸,淡声吩咐:“去准备葬礼,顺便到拘留所,让他们给阮文华取保候审,理由是‘亲人去世’。”
方成应声,退了下去。
锁舌落下一霎,宋隽言面无表情躺回床。
……
翌日一早。市殡仪馆。
宋满的葬礼在8号厅举行。
宋满生前认识的人不多,商贵圈耳听八方,门清宋隽言与魏卓云的间隙,各个避嫌。
偌大一室因而显得格外的空。
俞念赶到时,宋隽言正在水晶棺旁。
从前那样意气风发,活得像团光一样的男人,此时,坐在轮椅上,消沉、潦倒,充满了孤寂。
自上次两人谈崩、决裂,她就下了决心:
让他看清楚自己到底选择怎样的货色,又是怎样的一条绝路!
如今真真看到了,俞念爽快之余,又觉得愤怒。
不过死了一个女人罢了!
有必要颓唐成这般模样吗?
就这么喜欢?!
俞念走近。
高跟鞋擦刮着地面。
尖锐又刺耳。
“宋隽言。你侄女死了,节哀。”
‘侄女’两字咬得极重。
带着怨气,亦带着讽刺。
宋隽言眼皮颤了颤,沉默。
俞念也不觉得恼,将手中白菊一掷,撂在了水晶棺上,视线不经意地瞟进棺内。
车祸火势大。
没逃出的二人躯体已经被烧得焦黑,依稀只能辨其轮廓。
身形、肚子都吻合,加上魏卓云拿去检测的DNA结果。
俞念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啧叹道:“多好看的一姑娘,却死得这样惨这样难看。”
说着,转身。
这一霎,宋隽言掀起的眼皮,无声息垂下。
俞念又道:“我早说过,你们俩注定不可能有好结局,你不听,现在好了,她死了。是你害死的她。”
宋隽言不吭声,胸膛一起一伏,一鼓一陷。
石凿一般。
深重,沉钝。
却还是那么的狂野强悍。
致命的诱惑力。
俞念看着,轻声问:“你后悔了吗?选她没选我。”
宋隽言闭上眼,还是不说话。
俞念忍不住,逼近,“宋隽言!你睁开眼,看着我!回到我!”
一旁方成见状,上前,“我们副局身体抱恙,招待不周,还请俞小姐您见谅。”
俞念一巴掌搧过去,“你是什么东西,之前来拦我,现在还敢来拦我!”
方成眸子闪过一丝阴冷。
剑拔弩张之际,过道传来匆忙的脚步响,紧接一道嘶吼,“宋隽言。”
俞念下意识转头。
一道人影呼啸而过,径直将她撞倒在地。
俞念刚想怒骂,抬眸,便见温屿安一拳砸在了宋隽言脸上。
宋隽言手脚不便,反应不及,连人带轮椅一歪,栽在了地上。
下一秒,衣领被温屿安揪住,“你就是这样保护的满儿?”
宋隽言仰头,脖颈与下颌抻作一条直线,笑得神魂俱灭,生无可恋,“你打死我。”
温屿安脸皮剧烈抽搐,一拳又一拳抡过去。
拳拳到肉。
宋隽言却是一声不吭,眼底裹着的杀气、锐气尽无了。
俞念怔了好一会儿,瞅着温屿安转手去拿烟灰缸,瞬间回过神,扑上前拽他,“你做什么!”
温屿安毫不怜香惜玉,拿着烟灰缸,反手就是一掼,“你给我滚开。”
俞念眼冒金星,回过神来,半张脸迅速渗出血,“温屿安!你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温屿安转头,一双眼狰狞着恨红,“宋满的死有你一份,我恨不得现在杀了你!”
俞念吓得噤住,硬着头皮反驳,“她死是天灾,不关我的事。”
可到底存了几分心虚,语气弱了一二分。
温屿安眯觑眸,撒开宋隽言的领子,一步一步逼近俞念。
俞念一步跟一步地后退,“你干……”
话还没说完,脖子骤然被人掐住,举起。
俞念双腿蹬踢,喉咙紧得挤不出一个词,“放……”
她越挣扎,温屿安手背青筋越是暴涨。
苟茜几人进来时,恰好撞见这骇人的一幕。
何斐斐哭声惊得停住,“老钱风……”
苟茜几乎不作犹豫,冲上前去拽温屿安,“温先生!温先生!您别这样,满儿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
或许是提到满儿,又或许是提及别的什么,温屿安怔了一怔,松开手。
俞念顺势跌落,捂着脖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大口地干呕。
何斐斐和陈雨不知情况,想去扶俞念。
温屿安恨声道:“是她害死的满儿。”
苟茜几人身形俱是一晃。
“是你!我就说满儿好好的,怎么突然……”何斐斐哽了一下,“我打死你!”
平常最事不关己,最冷情的陈雨,这时捞起包就往俞念身上,一边砸一边嚎啕大哭,“你这个贱人!贱人!你为什么要害满儿!”
苟茜稳重,也通红了眼,满腔怨恨去扯俞念的头发,“你还我满儿!”
豁朗朗一扯,扯下来好大一把头发。
俞念痛得尖叫,反手抓回去,“人都死了,你们在这里哭丧有什么用!”
几人顿时扭作一团。
最后,俞念扛不住,抱头鼠窜,夺门而出了。
何斐斐还想追上去,被苟茜叫住了,“我们是来看满儿的。”
何斐斐脚步一滞,一口气堵在胸腔,又胀又麻,“好好的,怎么就……”
陈雨苟茜一听,眼泪都涌了上来堵住了喉咙
气氛霎时低迷下去。
温屿安喘着粗气,眼中奔涌着破碎,交织着怨与恨,“宋隽言,他们害死的满儿,但你也是帮凶。”
宋隽言身躯剧烈一颤,沉默。
温屿安又道:“我跟你说过,但凡你们伤害她,我倾家荡产地跟你们斗!”
说完,转身就走。
临出门之际,撞上赶来的阮文华。
二人对视。
阮文华脚步顿了一秒,便疾步往里走。
不过一会儿,门内传来尖锐的咆哮,又是一串混乱的响动。
温屿安听了少倾,抬脚往外走。
车门合拢一霎,温屿安神情骤然一换,“死者家属那边打点得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宝子们!前几周其实颈椎腰椎一直都很不舒服,但是没管,忍着痛地缓慢更文,结果病情堆积到前两天直接痛到了手脚麻木,压根坐不了,也站不起了,现在稍微恢复了,我会配合治疗,好好养我的颈椎、腰椎和腱鞘,然后恢复以前的更新速度。再次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