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人来人往,没有人在意愣在那里的顾博颜,只有被他吓得不轻的几位女人,频频投来目光打量。
手机落在地上,屏幕朝上,话筒里依旧连着。
大厅萦绕着广播的声音,嘈杂声连绵不断,顾博颜一字一句的听着凌云说话。
“三年前转移家产那件事,是李仙桃所谋划的,据情报说,沈小姐当年是被她欺骗,移居到国外,银行说那些钱……”
凌云看到这些资料,做为一个旁观者,他的心情也很沉闷。
这些日子顾总裁对沈芯安的折磨可不少,沈芯安这次会跟陌生男人跑,原因肯定是受不了了。
他将调查结果说了一大通,却听电话那头久久没有人回应,“顾总,您有在听吗?”
顾博颜一瞬间愣了,眼里如琉璃般的眸子,也碎了。
大厅内的暖气开的很足,顾博颜却坠入了冰窖。
那股从未体验过的冷寒顺着四肢深入骨髓,即使是穿着宽大的外衣,也如同站立在寒山之巅。
周围的低气压瞬间上涨,顾博颜艰难的掀了掀嘴,他几次想说话,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他缓慢地蹲下身子,捡起手机,这动作迟钝又僵硬无比,像是动漫里一帧一帧的停顿。
他将手机拿在嘴边,对着话筒道,“你再说一遍,完完整整的再说一遍。”
凌云被这声音惊得,浑身有些打啰嗦。
他跟了顾博颜这么久,好久没听过他这么阴凉的声音。
与三年前他那时的声音,一模一样,得知沈芯安抛弃他跑了。
“据调查所知,三年前沈小姐被继母李仙桃哄骗,签下那份转移财产协议书,事后她们给沈小姐办了出国手续,沈小姐到了国外早产生下那个孩子,那些钱则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实际上是到了李仙桃的手上。”凌云稳着声音开口,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顾博颜这次每个字都听清了,他颤抖着嘴唇,骨节分明的指尖紧紧抓着手机。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个大锤,猛的砸中,瞬间血流四方。
沈芯安每每告诉他的话,句句是真的。
顾博颜睫毛颤着,艰难的嘴角抿出了一丝苦笑。
他却固执的咬着三年前的事,用那样残忍的手段折磨她!威胁她!
她跪在地上,抓着他的裤子苦苦哀求时。
他侮辱她,让她不得不妥协。
为什么,他当时就不能认真想想她所说的话?
为什么,他当时不把三年前的事调查清楚!
不,被折磨的人,却是最无辜的那个!
他的胸口急剧起伏着,几乎要窒息。
造成如今这一切的结局,则是三年前和她还是夫妻关系的自己
还有小星,那个孩子,长的像自己,他一定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是他和她的爱情结晶。
明明一出生,就可以得到优越的背景,将来一辈子有享不完的福。
也因为他,弄得连正常生活都过不了!
他小小年纪便没有父爱,还被他这个亲生父亲骂野种。
他都干了什么啊!
他看着沈芯安为了那个孩子,不得已屈服的样子,他恨得咬牙切齿。
变成了一把刀子扎在他的心上,扎出一滴又一滴的血窟窿。
他只觉手酸脚软,浑身冷汗直冒,难受的喘不上气来。
一想到,沈芯安曾经遭受的一幕又一幕。
顾博颜的心脏,疼的要窒息。
现在,真相大白,她是无辜的,却离开了他。
大厅继续响着广播,柔美温和,“旅客们请注意,航班就要起飞……”
顾博颜喘着气,像是把自己与外界隔离,静止在了这一刻。
幸好,这时跑来几人。
他们瞧着顾博颜脸色惨白,互相对视几下,小心翼翼的不敢禀告。
顾博颜缓缓回神,他看到了这几个保镖,语气着急,带着几分期待,“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只要她肯再回到他的身边,他一定把以前漏的都弥补她。
也许,老天他都惩罚他,谁让他一直瞎了眼!
女人的心,早已被穿得透了风,这一次,她又怎么可能,再傻傻的站在原地等他?
就是只小动物,知道主人虐待了它,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趴在地上摇尾巴吧!
保镖们生怕说出实话,惹怒了面前的男人,他们跟着顾博颜没多久,只是听闻他杀罚果敢,还是第一次看到顾总这般失了魂。
“我们找了机场,也去前台看了名单,没有找到沈小姐的踪迹。”
说完,其中一个瘦个子的男青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顾博颜的脸色,声音也是由小再次减小,“沈小姐跟那男人坐的是私人飞机,保密性很强,我们根本查不到,具体去了哪个城市。”
听闻,顾博颜唇角咬着。
那个女人,就这么跟别的男人走了?
以前种种记忆,在他的脑海里走马观花,像连续剧一个片断又一个片断的播放。
顾博颜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这压抑的感觉顺着心脏,流淌到骨髓。
突然,顾博颜毫无任何预兆的吐了一口血。
象牙白的瓷砖上,瞬间多了格格不入的血迹。
一旁站着的保镖们被吓得惊慌失色,连忙上前扶住顾博颜,“顾总,您没什么事吧?”
他连忙朝后边的保镖吩咐道,“把车开到门口,送顾总去医院。”
保镖们不敢大意,他们可是经过专业训练,金主出了事,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留下两人,其他的一溜烟的跑出去。
“顾总,您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我扶着您出去吧。”
顾博颜死死盯着登机口,他的嘴里一片腥血味,黏的他嗓子发痒。
他的嘴角,还挂着刚才没有及时擦干的血迹,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声音有些小,又有些模糊,“晚了……”
两位保镖没听清楚,问了一句,“顾总您说的是什么?”
顾博颜的手轻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把沈芯安弄走?小星也不见了。”
“他为什么不早点发现?”
晚了,凌云告诉他的消息,太晚了……
他头晕的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