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我别再来烦他......”
看着程诩漠然远去的身影，月汐紧咬下唇，怒意与委屈不断缭绕，让她整个人像是丢了魂。
她甚至都没有表明身份！
凭什么啊，程诩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干嘛赶她走？
不就是没陪他去杀人吗？
她本以为跟在程诩身后，帮他摆平一些他摆不平的事，就能获得他的友谊。
他们可以成为朋友，成为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伙伴。
但程诩方才的举动，让她彻底明白。
没有那么简单的。
“姐姐，你说得对，是我错了。”
回想起程诩方才眼中的决绝，她猛然意识到。
“是啊，他是一个从淤泥中溺死再活过来的人，身上怎么可能没有泥泞？想要成为他的同伴，又怎能一身干净......”
从脱离姜家后，程诩就像是一匹在囚笼中饱受折磨的野狼脱困，如今彻底显露了自己的獠牙。
生性多疑，心狠手辣，杀伐果断。
任何有利于他的事，不分所谓的正义与邪恶，只要有利于他，他就一定会去做。
月汐深深吸了口气，她总觉得自己还是不够懂程诩，更觉得憋屈和后悔。
程诩说的没错，当初如果让姐姐来就好了。
姐姐一定可以处理得更好吧？
他们一样，从小在淤泥里成长，在逆境中挣扎。
不像她，在姐姐的庇护下，过得锦衣玉食，从未体会过人间险恶，富贵无忧。
身在太初圣地，哪怕父母双亡，可她的一生都已经被安排了下去，一路都有人保驾护航，哪怕是一桩不满意的婚约，都有姐姐舍命给她保平安。
“这让我从哪里和他共情，去哪里体会他的不容易？”
“可等我现在回过神来，我和他已经隔着一层厚厚的壁垒，或许这辈子都无法再跨越了。”
月汐自嘲似的笑了笑，拳头缓缓握紧。
她不能放弃，为了自己，也为了将来能把姐姐接出来。
毕竟她已经迈出了最难的一步，找到了程诩。
哪怕现在的他改变的面容，变得冷酷无情，残忍嗜杀，可这都是她要找的人。
“程诩，等等我，我也愿意沉沦进淤泥里！”
她刚要迈步追上程诩，忽然发现一小队人马正在往城外去，而程诩正跟在那几人身后。
凝神望去，队伍最前方那人格外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当看到对方长袍之后的青色剑形标志后，月汐瞳孔微缩。
“剑仙之子，夜千行？”
“他竟然也来到了万剑城？！”
月汐神色一凛，此人乃是南域排名前十的绝顶天骄，剑道新秀，有着小剑仙之称的沉渊圣地圣子。
青霜剑仙之子，夜千行！
此人剑道深得其母青霜剑仙真传，剑法玄奥莫测，出道十三载从无败绩，剑下亡魂无数。
南域强者对其颇为赞赏，更有绝世强者称其为最有望成为南域第二位剑仙的惊世奇才。
对于夜千行，月汐并不陌生。
若非程天赐崛起，沧澜圣主大捷归来，她本来是要被许配给夜千行的，她自然清楚此人有多强大。
他身边的几位追随者同样不是善茬，每一人都在归元境，甚至有一两人已经入了登神境的门槛。
程诩该不会是想和这样的硬茬子硬碰硬吧？
看到程诩转身悄然离开之后，她心中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不行，得赶紧跟上去看看！
另一边，程诩已经来到了十万剑峰最外围的一处峡谷之中。
这里也是进入十万剑峰的必经之路。
【宿主，你不后悔吗？】
“后悔什么？”程诩撇了撇嘴。
【后悔没有榨干她的最后一丝价值啊，再不济，凭她登神境七转的实力，入人皇幡岂不是如虎添翼？】
“嗯......”程诩眨了眨眼，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个系统也挺黑的。
“不急，她还会回来的，没准现在就在后面跟着呢。”
他已经大概猜出了这个化名月汐的身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顾夕颜了。
至于理由？
这是男人的直觉！
毕竟和他有所关系的天之娇女也就顾夕颜了，其他人他还真猜不出来。
而月汐的一举一动，和他认识的那个顾夕颜极为相似。
只是以前的顾夕颜更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月汐是那种刚刚被斩断丝线的木偶，还没怎么学会那种自己做主的节奏。
【你不怕她暴露你的身份？】
“嘁，”程诩冷哼了声，道，“虽然我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一直跟着我，但我敢肯定，她身上肯定也遭遇了什么大事，除非必要，她绝不会轻易暴露我的身份。”
“倒是她背后的人，我挺感兴趣的。”
程诩暗暗想着，他总觉得顾夕颜身后站着一位能洞察人心、明察秋毫的强者，像了然和尚一样，对自己有某种程度的了解。
否则对方何必派一个人来跟着自己，想成为原始股之一呢？
就是派来的人有点蠢。
估计那人跟顾夕颜有很深的羁绊，是长辈或者老师？
程诩摸了摸下巴，短暂抛开脑子里的杂念，将心思落在了刚刚遇见的那群人身上。
他隐隐能感知到，那群人里有一个很强的存在，但强得有限度，自己或许可以与之碰一碰。
“系统，帮我分析一下刚刚那帮人什么实力。”
【一位登神境七转，一个一转，一个准登神境，三个归元境。其中最危险的便是那登神境七转的剑修，他全力施为的话，或有堪比神变境的实力。】
“有点意思了，所谓富贵险中求。”程诩舔了舔干裂的唇角。
他在那群人后面听到过一些路人的议论，通过只言片语，得知此人似乎是南域的某个狠角色，具体有多厉害倒是不知道，只知道是什么剑道新秀？
“管你新秀老秀，到了人皇幡里都是好兄弟！”
程诩猛地一拳捶向自己胸口，顿时咳出一大口血来。
随后他一路踉跄，往峡谷外跑去。
沿途的血迹滴落很远，蔓延向前。
就在他即将赶到谷口时，忽然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手里紧紧握住的九劫刀出鞘半寸，寒光照耀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