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水村,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村庄,村头有一条河,从北向南流淌着,河边有一棵老樟树顽强地屹立在岸边,不知道这棵老樟树的树龄有多少年了,也不知道它经历了多少次洪水洗刷,依旧傲然挺立,为村民遮风挡雨......
老樟树的心是空的,可以从树根的一头爬进去,从另外一头爬出来,又或者从树根的树洞爬进去,一直爬到樟树的上面的树干。
我的童年,很多的时光就是在这里度过的,那时候和村里的小伙伴在这里玩捉迷藏,我们当地把这种游戏称之为:丢金牌。
游戏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负责躲藏的小伙伴用力甩一块木头,负责找人的小伙伴去捡木头放到指定的地方,然后再回来找躲藏的人。
“哥,那草垛里躲着一个人,老樟树里面躲了三个,还有河边那堆杂草也有一个......”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大花衣服,坐在一张石板凳上,对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做着神秘手势,说着悄悄话!
小男孩就是我,那年我六岁,穿着哥哥们丢弃的旧背心,衣服本来是白色的,却因为有几个小补丁而显得格格不入!
小女孩就是我妹妹,那年他还没满四岁,说话还不利索,脸上黑乎乎的,还流着鼻涕......
我放下小木头,按着妹妹的比划,很快把所有的小伙伴都找到了!
“你作弊,不算,那是你妹妹通风报信的!”一个穿着大裤衩的小伙伴很不服气地走到小女孩身边,指着小女孩,对着男孩吼道!
其他几个小伙伴也围过来,对着男孩七嘴八舌说道:“不算,就是不算,重新玩过!”
小女孩被吓哭了,“哇”的一声惊吓到了其他人!
“哭,哭什么,结巴妞!要不是你通风报信,就你哥那水平,能逮到我们?”一个小伙伴朝着小女孩走过去,一把推在她身上。
小女孩措不及防,摔坐在地上,哭的更大声了......
“真没趣,不跟他玩了,我们走!”几个小伙伴朝着男孩喊了几声,然后一窝蜂似的走了。
男孩来到妹妹旁边,用衣角擦了一下妹妹脸上的泪水,说道:“妹妹不哭,要是哭花了脸,以后嫁不出去的哦!”
小女孩“噗呲”地笑开了花,结结巴巴地说:“哥,我骗他们的,怕他们使坏!”
小女孩站起来,挽着男孩的手,说道:“哥,我们回家吧!”
“嗯,来,哥哥背你!”男孩蹲下了身子,小女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回家了,回家了,我要嫁妹妹了......”
声音回荡在村头,夕阳下,那长长的影子,诉说着无限的回忆!
走过狭长的村道,左转,经过一个大池塘,远远就看到一栋四合院,斜落在小路的尽头,这就是我的家。
“哥,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小女孩把脸贴紧男孩的脸,一脸的幸福!
“真的吗?那哥这样背着你一辈子,好不好?”男孩脸上汗珠滴答滴答地流着,宠溺地看着小女孩!
“好,但我怕你就跟大哥他们一样,经常不理我。”小女孩脸上有点失落。
“哥不会,哥一辈子都陪着你,哥给你吃最甜的大白兔,好不好!”
“好.......”
这是一栋在村中心的四合院,阶梯都是大石板,一扇大木门,木门的左下边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狗洞,男孩那单薄的身体刚好可以钻进!
“吱呀”一声,大门推开,小女孩熟练地从男孩身上跳下,朝着厨房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我们回来,我肚子饿了。”
大门的右手边是厨房,小女孩走了进去,里面没人。她悻悻地走出来,又推开了厨房旁边父母的房间,又喊了几声:“妈,我肚子饿了!”依旧没人回应!
夕阳西下,房子里,除了男孩和女孩,没有其他人。
小女孩很失落,脸上流下了两行泪......男孩走过来,牵着女孩的手,来到大门口,坐在门槛石上,看着门口的路,他们憧憬着妈妈的归来,给他们做好吃的。
“哥,我要妈妈,你带我去找妈,好不好?”小女孩带着哭腔,可怜巴巴地看着男孩。
“嗯,我们再等等,外婆一会就过来了,她会给我们做好吃的。”男孩拉着女孩的手,看着门口的路,满脸焦虑。他不知道,外婆今天会不会来,这只是他想哄妹妹而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女孩靠在男孩的肩膀甜甜地睡着了......
天已经开始黑了,一道身影从远方的路渐渐走近,她挑着两个竹箩筐。
这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脚步健硕,她的背已经驼了,头发依旧黑黑的,她来到门口,对着男孩说道:“安子,你妈还没回来吗?”
男孩摇摇头说道:“没有,妹妹肚子饿了,都睡着了。”
“好好好,这农活干的,孩子都不顾了!”老人一连说了几个好字,然后放下担子,抱起小女孩,说道:“来,外婆抱你回床上睡。”
小时候,我每天都做着重复的事情,就是带着妹妹,坐在大门的门槛石上,看着远方的路,盼着外出干农活的母亲早点回来。
从我懂事开始,我就没有见过我的父亲下过厨房,饭菜都是母亲做的。
白天我很少见到父亲,母亲说他在大队上班,早出晚归。
至于大哥二哥,他们都上高中了,难得才回家一趟!姐考上了县城的重点初中,也离开了家,要等放假才回来。
三哥嘛,他上学了,跟我和妹妹也玩不到一起!
外婆把妹妹抱上了厅里的木床。厅就在父母房间的门口正对面,大概有二十个平方左右吧!
靠墙的地方是一张床,我小时候都在那睡觉,床头的旁边有个高脚柜,那是放一些杂物的。
床的另外一边有一个梯形结构的小天井,那里是放尿桶的。农村那时候茅坑一般不放在家里,只放两个木桶,用来夜晚盛尿的。
天井的墙花都是十字的,可以架步枪,听说当年小日本打到村里,这个小天井就是个放哨和埋伏日本兵用的。
父母的房间挺大的,两层楼吧!父母的床靠在最里面,楼上不记得是否有人住了,上面放的都是坛坛罐罐。
听母亲说,大哥结婚的时候,就是用父母的房间做婚房的,从中间用木板隔开,变成两个房间。
大哥住前面,母亲住后面,那时候父亲在挨着厨房这边另外开了一个门,方便母亲出入。
紧邻父母房间的那个房间,供奉着老祖宗牌,逢年过节,爷爷的那些兄弟的孩子都要过来这里祭拜。
特别是中国大的传统节日,这里鞭炮从早上放到晚上,香一直也没断过!
供奉祖宗牌的门口有一个铺着青砖的大天井,这里是祭拜之后放鞭炮的地方,平时的时候,这里是我们家晒衣服的地方。
风吹雨淋,天井地板上的青砖长满了青苔,下雨或者积水的时候会变得很滑。
而供奉祖宗牌位旁边还有一个房间,那是属于我爷爷第十个弟弟一家的,平时门都是锁着的。
这就是我小时候的家了!我都不能想象我们小时候我们兄弟姐妹六人是怎么挤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