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最令人回味无穷的事情是钓田鸡(青蛙)和挖黄鳝,那时候农村还没有普及农药,田鸡是满地跑,黄鳝在田渠遍地有。
我家的园子在田野上,这里离我家祖屋很远,那时候园子孤苦伶仃地坐落在田野上,园子的上面是一块高地,高地上有几座坟。
冬天的时候,草木枯萎,就显得特别荒凉,但是夏天的时候,这里是田鸡的乐园,田鸡特别多,而且还很大只。
我小时候特别怕鬼,但是也受不了田鸡的诱惑,太阳下山前,我都会来到这块高地钓田鸡。
先说说钓田鸡的工具吧,先用铁丝弄一个小圆圈,留一个把手,然后沿着小圆圈缝上一个小布袋,这就是用来装田鸡的布袋了。
钓田鸡的小杆子是用小竹竿做的,大概就五十厘米左右长,在竹竿的尾端系上一根小棉线,然后在棉线的尾端系上一个去了骨头小田鸡的腿,这样,一套完整的钓田鸡的工具就完成了。
听说黑狗能辟邪,我每次去高地钓田鸡的时候都带着乐乐,这样可以壮胆。
田鸡一般都躲藏在红薯叶下面,我伸出钓杆,把诱饵抛出在红薯叶下面的地面上,轻轻地上下摆动绳子上的诱饵,附近的田鸡看见了,以为是虫子,争抢着跳过来,伸出舌头,一口咬住诱饵。
我就趁其吞进喉咙的瞬间,拉起钓竿,把田鸡直接送进缝好的小布袋。其实,这个过程挺像钓鱼的,只是钓鱼有鱼钩,而钓田鸡没有钩子罢了,这样做是方便田鸡一旦吞下诱饵,我们就把它拉进袋子里,轻轻地抖一下钓竿,田鸡就把诱饵吐出,同样的动作,反复地做!
一个下午,以我熟练的技术,往往都能有好几斤田鸡的收入!眼看着太阳就快要下山了,我就喊一声乐乐,拔腿就离开高地。
我回到园子里,拿出菜刀,留下田鸡退,身子都部分都用来喂鸡鸭。也许现在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但在那个饥荒的年代,如果温饱都成了问题的时候,这些也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晚上剁好的田鸡腿,洗干净,拍点蒜米,放点姜丝,煮饭的时候放在饭里蒸熟,这就是晚上的肉了!
现在,由于农药的普及,野生的田鸡已经渐渐变少了!它们成为了国家保护动物,尽管如此,还是变的很稀少了!
今年暑假回老家,我住在田野的房子,傍晚一场大雨过后,偶尔还能听到蛙鸣声,但却不像小时候那样,那时候大雨过后的蛙鸣声是成片的,闹的我彻夜难眠!
大哥分家的第二年,我终于上小学了,二哥相亲了!外婆把她的房子让了出来给二哥做婚房,她搬到了园子里住。
外婆的一生是清苦的,但又是幸福的!农村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疼孙子,得一张纸;疼外孙,得一坨屎!但这一句话在我们家是行不通的,我的父母对外婆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包括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是把外婆当成了家里的宝!
外婆搬到园子住之后,我也跟着外婆一起住在了园子里。
冬天的时候,农民收完稻谷后,田里的水渠开始慢慢地变干涸了,每个生产队的成员就要开始修自家田块边上的水渠,这个时候的黄鳝是最肥美的!
每当这个时候,我和妹妹就拎着个大水桶,跟着母亲去田野修水渠!
我们来到自家的田块边,母亲走下水渠,提起大铁锹,用力地把一些淤泥和杂草往田埂上翻。黄鳝一般就躲在水渠不深的淤泥里,有时候一铁锹下去,就能翻出几条黄鳝。
“哥,我怕,这黄鳝好像蛇啊!”妹妹每次看见母亲翻出来的黄鳝就使劲尖叫。
我带上手套,一把抓住黄鳝的颈部,就把它扔到水桶里,然后笑着对妹妹说:“别怕,那黄鳝嘴巴很小的,不会咬人的。”
妹妹退后几步,远远地看着,还是大声地喊着:“哥,我就是怕,看着它们我就怕!”
我拎起一条黄鳝,小心翼翼地靠近妹妹,被她发现了,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哥,我怕!妈,哥哥吓我!”
“安子,别闹了,一会妹妹掉进水渠里,那就麻烦了。”母亲停下手中的活,朝着我大喊道。
我赶紧停下追闹的脚步,提着那条大黄鳝,看着妹妹傻愣愣地笑着......
晚上,爆炒鳝片,肯定是一碟最令人回味的美食!
我记得那时候,生产队的成员在修水渠的时候特别卖力,本来每家每户只需要修自家田块边上的水渠就可以了,但是为了挖黄鳝,他们都不知疲倦地把旁边属于别人的水渠也给修了。
我们家园子门口就是一条大水渠,我和妹妹一大早就站在大门口,别人说要帮我们修水渠,都被我们拦下来了,我说我们自己会修的。
老三就是我们家最得力的修水渠主力,每天早上,他都会出来修一段,大概三米左右,因为我们怕一下子都修完了,把黄鳝都抓了,又一下子吃不完,会不会饿死?
于是那二十多米长的水渠,我们家修了一个星期,每次老三修水渠的时候都能抓到很多黄鳝。
外婆说黄鳝血煮粥可有营养了,于是我们每次杀黄鳝之前,先用剪刀剪掉它们的尾巴,然后放在一盆清水里,让它们把血放出来,这样就可以煮一锅鲜美的黄鳝血粥了。
虽然那时候没有钱买猪肉吃,但是农村那时候的野味真的很多,我记得我和邻居的几个小伙伴晚上拿着手电筒去抓大田鸡,在家里排电线电老鼠,还有就是晚上扛着风枪,拿着手电筒去竹子林打鸟......
我记得有一天晚上,我们去河边抓大田鸡,有一条两米长的大蛇从我裤脚钻进去,等到我后面的小伙伴发现的时候,那条蛇就剩下一个尾巴在我裤脚外面了。小伙伴眼疾手快,大喊了一声:“安子别动,有一条蛇钻进你裤子了!”
我当时被这喊声吓得一愣,一动不动,小伙伴一把抓住那条蛇的尾巴,用力一扯,从我裤脚拉了出来,看着那条快两米长的大蛇,我冷汗直冒!
当然,这条蛇最后没能逃脱我们的毒手,成为了我们那个晚上宵夜最美味的椒盐蛇!
这些年回去,有曾经玩得很好的小伙伴已经当爷爷了,他们总是笑我说:“安子,你看我们都当爷爷了,你小孩还在上幼儿园!”
我笑着对他说:“你小学时候就躲在大队门里面跟你老婆亲嘴了,我那时候还没青春期呢!”
小伙伴瞪着眼睛看着我,然后噗呲一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