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
贺冬说自己是自作多情?
特么的从十七岁认识到现在,独自把许安恺抚养长大,自己搭进去多少心酸和眼泪?
他居然说自己自作多情?
许多多愣了一下,随即气的浑身发抖。
贺冬还在继续说。
“如果你觉得良心不安,而特意过来跟我道歉,OK,我接受。”
许多多忍无可忍,“噌”从椅子上站起来。
“贺冬,你真是一点没变。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说完她抓着自己包包,脚步飞快便外面奔了出去。
指导员在外面闲的无聊瞎逛,正预备进去,碰到推门而出的许多多。
两人擦身而过,许多多眼皮也没抬,指导员叫了一声,她也装作没听见。
毕竟人是自己叫过来的,指导员一时自责的不行,赶紧推了门进去责问贺冬。
贺冬拉着脸对着餐桌坐着,一副也很生气的模样。
“人好心好意过来看你,你小子跟人家说什么了?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把人弄哭了?”
贺冬一抬头。
“她哭了?”
“是啊!你特么这个狗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人如花似玉,肯大老远过来看你……”
贺冬“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打断他的唠叨。
“我去看看。”
指导员赶紧住嘴,叮嘱他。
“别坐电梯!她走的安全通道!”
窗外有一排参天的大树,在阳光照耀下显得越发郁郁葱葱。
三三两两的病人在护士陪同下在树下散步,一切好像安静又安宁的样子。
许多多泪流满面,从楼梯跑下来,到窗前止住聊。
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她盖住脸,想让自己情绪快速平静下来。
其实没什么好哭的。
都这么多年了,最难过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真真没什么好哭的。
可是她总是没出息,忍不住。
这么多年,让她流泪的原因永远都是因为贺冬。
正哭着,楼梯间响起一阵“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
许多多擦了眼泪,抬头去看,贺冬跟下来了。
他站在距离地面几步远的台阶上,许多多目光一转过去就跟他四目相对。
仅仅一瞬间,贺冬竟不知道自己心里能延伸出这么多念头。
他看着她纤瘦美丽的脸庞,水汪汪的大眼睛。几乎不可控的想要冲过去抱她。
可是他忍住了。
今时不同往日。
她不是自己的。
自己失去了拥抱她的资格。
七年时间,仿佛一个巨大巨宽的深渊,把两人就这样远远的隔开了。
许多多先移开目光,贺冬无声叹了口气。
“多多,对不起。”
这句话意味非同寻常。
有真诚似乎也有悔意。
过去那些年,贺冬从不肯说对不起。
做错了事,他想道歉,总是各种拐弯抹角,甚至不惜自虐都不肯说这三个字。
他这个人,在自尊自傲上,简直偏执到了极点。
以前许多多对他这样是又爱又恨。
如今看来还是一样。
仅仅因为他说了三个字,许多多如潮般的心绪都涌了出来。
贺冬从台阶上下来,走到她面前。
“就像你说的,当初都是话赶话,并不是各自本意。谢谢你过了这么多年还肯来看我。”
贺冬将近一米九,十七岁的时候已经一米八四了,如今看起来更高更硬朗。
他走下去,站在许多多面前,阳光一下把他的影子拉的更长。
许多多看着他英俊的五官,跟许安恺几乎一模一样,她日日睡前醒后都能看到的五官,眼泪不自觉又涌上眼眶。
她感觉自己被捉弄了。
上帝颠倒顺序跟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她终于等到贺冬成熟到愿意主动低头,却是在沧海桑田的时刻。在她决定往往事随风,一切朝前看的时刻。
眼前一片朦胧,她伸手擦了一下,挤了个浅浅的笑容。
“今天绝对不是故意来跟你吵架的。过去的事让它过去,以后不吵了好吗?”
贺冬垂眼看着她,眼底一片温柔。“好。”
以他以往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和解的。
他总认为男人就该有个男人样。说出去的话,做出去的事,就像泼出去的水。
如今他肯让覆水收回,不知道是岁月真的改变了他。还是他不论什么时候,都始终见不得许多多在他面前流泪。
出了病房,抽烟也没人管了。
贺冬把烟摸出来,用左手抖着烟盒,预备取出来一支。
只是平时用惯了右手,左手怎么都有些不听使唤。
看他抖了几次没取出来,许多多轻轻把烟盒接过去,取了一支放在自己嘴里,拿打火机点着了递回给他。
她动作也很熟练。
贺冬接过去,忍不住轻问。
“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不是你教的吗?”
“我教你的时候你没学。”
“背地里学的。”
贺冬,“……”
许多多认识贺冬,是在她十七岁那年暑假。
确切的说,她从小就认识他,只是十七岁那年才彻底跟他熟识起来。
当年,她初中毕业,考入上城大学附属高中火箭班。
高一时候因为表现优异,被学校推举去美国常青藤学校做交换生。
三年交换生时间回国,母亲蒋知遇给她安排了一个重要任务。
贺叔叔,就是远在丽城的贺冬,他的儿子高三被学校退学,无法考上国内大学,所以预备送他出国读书。
因为这孩子生性顽皮,出国读书前考雅思气跑了几个家教,所以蒋知遇决定自己亲自去教。
然而临行前分公司突然状况。
为了不耽误学习进度,蒋知遇安排许多多前去先教他一阵。
就这样,许多多收拾行囊,踏上了去丽城的飞机。
贺叔叔家在度假胜地,别墅在一个风景非常优美的地方。
许多多被他接过去,安排住下,然后自己上楼去喊这次会面的真正主人下来。
许多多从小认识贺叔叔,但几乎都是在逢年过节,匆匆见上一面就回了上城。
贺叔叔老实能干,她很敬重他,同时因为母亲的缘故,也很敬畏他。
她独自一人在客厅,握着贺叔叔刚倒给她的一杯冰水。
片刻,听到楼上传来一声重重的摔门声。紧接着,贺叔叔大声粗鲁的骂声传了过来。
“少特么一天到晚跟着你那帮狐朋狗友瞎混!老子对你还不够尽心尽力吗?你特么就不能听点人话,给老子省点心?”
许多多忍不住抬头往楼上看,看到一个高高瘦瘦,头发乱蓬蓬的年轻男生从楼上套着拖鞋晃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