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大家乘大巴统一出发。
然而临近出发,许一程接到两个同学的电话,因为临时不舒服不能及时赶上今天的活动了。
没辙,按规定给大家分发问卷完毕,夏楠一个人独自把那两位同学的问卷留了下来。
具体的调研位置昨天已经开会确定过了,夏楠身为课代表,发挥先人后己的精神,待大家选完了才选,以后跟一位女同学一起落了个淮安市最贫困的安南镇。
车子到达淮安市区,解散前许一程最后又叮嘱大家一遍。
“晚上六点准时在这里集合,五点开始在群里汇报方位,有事一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都记住了吗?”
大家都说记住了,许一程这才放心让众人走。
夏楠跟女同学一起搭了个去安南镇的车,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一到镇上,两人就马不停蹄开始工作。
找学校联系好的镇上负责人碰头,然后由她带着,兵分两路带两人开展工作。
夏楠先在镇上分发问卷,到下午一点半,差不多完成了自己单人量的一半。
手里还有两人份的量,她算了算速度,担心接下去的范围越来越小,进展越来越慢,两人到点不能按时完成任务,便决定让负责人带她,去附近的村庄转上一转。
已过了午餐时间,女同学和她一起饿的晕头转向,听说她还要继续往下奔,同学听的腿都软了。
“咱好歹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接着去啊。夏楠,你别急,下午我跟你一起,咱俩全部发完了再回去,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镇上负责人也劝她,家里做好饭了,两人一起去用个便饭,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夏楠想想有道理,跟着同学去负责人家里噌了顿饭,下午也不好意思耽误别人时间让人再陪着,两人借了辆小电驴,独自往田间地头骑行。
村子里风光无限好,夏楠跟同学兴高采烈奔去,然而一会儿便被打击的情绪低落。
因为当地经济落后,村子里大部分年轻人都选择外出务工,留下一些老人和留守儿童,根本就无法沟通。
加上问卷设计的内容虽然贴近农村,但用词考究,文化程度低的人根本理解不了。
夏楠耐着性子一句一句跟他们翻译,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才完成不到十份。
女同学也着急了,距离五点钟还有一个小时,她们手里还有将近四十份问卷,照这种速度下去,今天绝对是完成不了的。
看看时间,两人商量一通,夏楠决定让女同学带20套问卷再次返回镇上,自己在这里继续往下发,无论如何赶在六点之前一定得把问卷发完。
五点,许一程准时在群里发了消息让同学们挨个签到,大家陆陆续续签到,六点,陆陆续续赶了回去。
然而等到七点,许一程也没等到夏楠的任何消息。
他翻了翻消息,发现跟她同行的女同学在五点多的时候签了到,于是逼自己耐着性子再等等。
她们去的地方距离比较远,回来比别人花的时间长是也理所应当的。
他心里刚打定主意,点了支烟出来还没抽上两口,手机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往耳边一放,那边传来一阵哭声。
“许老师,夏楠不见了。我找了她两个小时找不到,手机也打不通,您快想想办法吧许老师……”
听到夏楠失联,许一程只觉得拿手机的振了一下,紧跟着心脏也漏停了一拍。
他把刚点着的烟掐灭,沉声对同学说。
“不着急,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女同学吓的厉害,哭的也厉害,断断续续把两人今天的情况跟他讲了讲。许一程嘱咐她不要着急,先去镇上最大的酒店开个房住下来,自己马上就赶过去。
挂了电话,许一程在群里嘱咐各位同学不要擅自行动,然后借了酒店管理人员的车,快速朝安南镇驶了过去。
晚上车少,他走了高速,不足四十分钟便赶到安南镇。
去酒店找到那位女同学,问了夏楠最后出现的位置,又马上开车朝村子赶去。
不足十分钟,许一程赶到夏楠下午出现的那个村子。
月明星稀,村里一片安静,没有狗吠,只有虫鸣,连个灯都没有,一眼看去,有些渗人。
许一程不敢想象夏楠遇到了什么,打开车门,摸出手电,一路搜寻下去。
“夏楠!”
他喊了一声,空旷的田野里,只有自己的回声。
“夏楠!夏楠!”
他一边走,一边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回应。
他压压心里的怒火,继续往田野深处走。
“夏楠!”
“夏楠!”
终于,不知道喊了多少声过后,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回应。
“许老师!许老师,我在这儿!”
许一程脚步一顿,确定是夏楠的声音,朝着那声音狂奔两步。
“夏楠?”
“许老师。”
他把手电照过去,看见距自己几步远的田野里,夏楠瘦弱的身影正坐在田间。
夏楠透过手电的光也看到了许一程,摇晃着用手撑在泥水里,缓缓站了起来。
许一程走过去,看着泥泞不堪的她,心里的怒火顿时压制不住,统统冒了出来。
“你是猪吗?好好出来发个问卷,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让你做课代表是让你做好领导表率作用,你倒好,人人都到齐了,偏偏自己没了踪影。还大半夜让别人出来找你,夏楠,你可真有本事!”
距离夏楠五点多发完问卷着急回去,一不小心跌到田地里来,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虽说已到了四月末,天气回暖不少,可是夜间在水里泡了这么久,她还是觉得冷的不行。
腿崴的动弹不得了,手机也进了水,本以为自己会在这里等上一晚上,没想到许一程竟这时候寻了过来。
她知道自己给大家添了乱,所以无论此刻许一程说什么,她都没有生气的理由。
“许老师,对不起……”
许一程骂完,看她嘴巴都冻紫了,胳膊和侧脸的泥巴也干了贴在脸上,心里又恨又怕又心疼的感觉齐齐上涌。
他把手电别到自己口袋里,冲她伸出手。
“是不是受伤了?能动吗?用不用我下去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