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虫鸣声传入脑海，床榻上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晃了晃头，入目处房梁上的小虫在他的眼眸下渐渐清晰起来，看着身体上面一层层的暗纹和嘴上利刃般的嘴喙。
赵无恤感觉眼睛从没有这么舒服过。
起身，穿鞋，来到屋外。
五百米内的事物在眼中纤毫毕现，看着和夫子缓慢的起身，赵无恤目露疑惑。
“师傅？”
“徒儿，感觉如何？”和夫子问道。
“感觉。。很好，很舒服。”
“眼睛能看的更清晰了。”
和夫子快步走过来。
“师傅，为何我的眼中你的动作有点。。迟钝？”赵无恤更疑惑了。
“哦？”和夫子惊奇的看着赵无恤的双眼。
“你且看我。”拿起地上的石头向着远处扔去。
在赵无恤眼中，石头迟钝的向着远处飞去，就连自己师傅也在他看来是那么的迟缓。
“师傅。。我的眼睛能够看清楚你的动作有点慢。”
“哈哈哈哈哈哈。”
“圣眼啊，好徒儿。你的眼睛能够放缓别人的动作！”
“随着你的成长，你就能凭借你的弓箭做到一箭毙命！”
和夫子面露**的大笑着说道。
赵无恤也兴奋的激动的浑身颤抖。
“我能成为毙敌于千里之外的传说之人。”
“只要你想你就能做到。”
“徒儿，随我去试试你的眼睛。”
跟着和夫子向着后院而去，从院落里牵出一头牛。
“一箭。”和夫子站在远处道。
赵无恤拿出箭矢，看着远处在地上吃草的黑牛。
入目处黑牛抬头的动作是那么迟缓。
站定、搭箭、引弓、拉满、蓄势、松弦。
“咻”箭矢破空向着黑牛低头的眼睛射去。
“嗤”“哞！”箭矢射入飙出的血、因为疼痛的愤怒叫声。
黑牛抬头看着拉弓搭箭对准他的少年，刨蹄飞奔而来。
“咻咻咻”一支又一支的箭矢延着双眼鼻子而去，赵无恤沉着冷静的弯弓引箭对着黑牛射去。
“砰。”黑牛倒地眷顾地看着草地上鲜嫩的青草，伸出舌头舔了舔后没了生命气息。
“很好！”和夫子欣慰的看着收弓而立的少年道。
黑牛倒在地上，鲜血留了一地，笔直的六杆箭矢插在牛首上。
赵无恤快步跑过去，看着倒在自己箭下的尸体，缓缓蹲**，把牛身上睁开的眼眸轻轻抚平。
“弱小就是这样的下场啊。”少年喃喃自语。
“强大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理。”和夫子看着少年的双眼。
“帝国起起灭灭，这片大地上，无数的人被推入死亡的漩涡，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够蔑视他们。”和夫子拍了拍赵无恤的肩膀。
烈日下，一老一少拖着硕大的牛尸向着远处的水井而去。
餐桌上，赵无恤拿起一坨牛肉撕了一口扯进嘴里，和夫子欣喜的细细嚼着嘴里的肉沫。
“徒儿，手艺渐长啊。”
赵无恤无奈白了眼不远处的老头儿。
想起以前烤糊的肉被和夫子嫌弃的吐了出来喝了口茶水又回屋开小灶，赵无恤就恶狠狠地把手上的肉排咬了一大口。
“呵呵，快点吃完去练箭吧。”
“是，师傅。”
吃完桌上的牛肉，随意饮了口茶，拿起放在一边的弓箭，奔着荒原上的箭靶而去。
看着在荒原上奔跑的少年，和夫子摇头跟上。
看着已在箭靶外引弓搭箭的少年，和夫子轻抚下须道。
“徒儿，单指勾弦设法。”
“食指、中指、拇指夹住箭杆尾部，将箭杆从弓外侧直接靠上持弓手，然后持弓手食指、中指、拇指夹住箭杆，再后用拇指、食指、中指直接扣弦，用拇指勾弦并食指、中指压上，顺势拇指勾住弓弦，顺势拉弓射出。”
“头颈端正，肩膀平直，从容蓄势。”
“聚精会神、神清气定、一心中的，要自然平静、动作沉稳、节奏清晰、中规中矩、精确无误、百发百中。”
赵无恤听着和夫子的话，深呼一口气，单指引弓勾弦，目视箭矢射出。
烈日下，天空像是燃起了一片火光，大地被晒地滚烫，荒原上汗流浃背的少年沉稳的一箭又一箭的射出。
离这里不远的一处林子里，几个青年看着地上被啃食过的尸体，眉头紧锁。
“这应该是大狗他们两个了。”
“昨晚就不见人影，没想到来了这里。”
“庆嫂儿是他们杀的吗？”
一眼睛满是血丝的青年看着地上的尸体，狠狠踹了一脚，脸上满是恶毒的看着周围。
“就是他们！大晚上的跑这里来就是藏尸的。”
“庆哥儿，您要节哀。”
“这群混子从小就不安生，真该把他们送进劳矿。”
“延着这里向周围找，拜托了兄弟们！”李庆诚恳的看着他们道。
荒原上，和夫子看着几位青年满头大汗的向着这边儿而来。
当先一位尽管双眼颓废也遮盖不住英气的青年一马当先。
李庆看着一老一少在这片荒原上练箭，诧异之下抱拳问道。
“老前辈有礼了。”
“不知昨晚可曾看见两位男子在周围。”
和夫子看了眼李庆，转头望了望举弓引箭双耳外张的少年。
“我徒弟看到了。”
李庆转头忘向赵无恤，诚恳的抱拳道。
“小兄弟可否详细告知。”
赵无恤擦了擦汗，看着这位英气青年。
“你叫庆哥儿？”
“对！”
“昨晚有两个人在那里挖坑扔了一个沉尸袋。”
李庆目露凶光，看着远处平整的土地，带着几位青年快步狂奔而去，发疯般的从坑里挖出一个袋子。
双手颤抖的打开绳结，露出一张柔美苍白的脸庞，抱头痛哭。
“妍儿啊！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呜咽哭声从李庆喉咙里挤出。
缓缓抚摸着少女苍白的脸庞，李庆面露悲戚。
“我会为你报仇的。”李庆缓缓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少女的乌青的嘴唇。
看了眼周围，抱着少女步履沉稳的向着远处而去。
“庆哥儿，你可不能做傻事啊！”几名青年向着李庆急声道。
看着李庆远去的背影，赵无恤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摇了摇头。
“徒儿，你怎么看。”和夫子看着赵无恤的双眼说道。
“他们是恩爱的一对夫妻，可是现实对他们太残酷了。”
“世间万物，有悲欢离合，有幸福美满。”
“有仇恨。”
“李庆越是沉默，他内心的仇恨将会爆发的越大。”
“最终会毁了自己。”和夫子板着少年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道。
“仇恨是魔鬼的信使，他会蒙蔽住双眼，蛊惑你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情。”
“你要记住，做任何事情都要谨守心神。”
听着和夫子的教诲，赵无恤郑重的看着老者道。
“我会记住师傅的话的。”
“我让你修习文射就是让你修德养性，不要因为自身的力量去做出茶毒世间的事情，不要浮躁、自满。”
看着双眼坚毅的少年，和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练箭吧。”
荒原上，一老一少又如以往，远处的坑洞里，干净如初，似乎昨晚的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射者，仁之道也。射求正诸己，己正而后发。发而不中，则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
和夫子地话语随着风漂荡在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