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陈菲菲微微一笑，随后缓步上前走近于彦忠，于彦忠有些后怕，缩了缩脖子向村长后头躲去，瞧见陈菲菲于他三步之远处停下脚步，他不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陈菲菲拂衣抬手，吓得于彦忠紧忙抬起手挡住头，奈何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但听“咔嚓“一声，陈菲菲徒手将钻在墙壁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收归于腰间。
随后她轻瞥了一眼吓得肝胆俱裂的于彦忠，刚转身想要离开，忽见公审堂外一穿着褴楼疯疯癫癫的男子挣脱小厮的阻拦跑了进来。
“是他，是他杀了于二叔，就是他！”
来人扑在了地上，蓬头垢面，皮肤黝黑，神情似有颠倒，可陈菲菲却一眼瞧见了他正是于东的侄子于安，先前得了疯病，一直被锁在了家里。见来人是于安，村长惊得连连后退，指着他看向后头的小厮怒言，“你们是死的吗，谁把他放出来的，他得了疯病，还不快把他带走！”
“慢着一—”
陈菲菲伸手挡下小厮们的去路，眸光熠熠，突然作恍然大悟状，“这于安早些时候不知怎的就突然不出家门，原来是得了疯病啊，村长当真是什么事都要管，连人家出不出门都要受你辖制了？”
“我……”
村长一时哑口无言，随后情急之下他紧忙看向在坐的三人，拱手说道:“先前这于家老二于冬在这丫头手上受了伤，后病死在公审堂，于安是他侄子，平时又受他照拂，自然感情深些，为他难过至疯，也是情理之中。”
“好一个情理之中！”
陈菲菲冷冷一笑，扯了扯嘴角高声而语，“于冬之事错在何人，村长比任何人都清楚，难道还需要我再详述一遍？“
说完这话，陈菲菲紧接着蹲下身子，凑到在瑟瑟发抖的于安身前低声说道:“于冬死了，下一个该死的是谁，你该明白。”
于安听了这话蓦地一怔，紧接着疯了一般地上前想要扯住村长的衣衫，幸得被前头的小厮拦着，这才不至于被他拽了下去。
陈菲菲随后起身，利落转身，摆了摆手，边向外走边说道:“老夫人，族老们，剩下的是你们于家内部之事，我不便叨扰。”
迈出公审堂的门，陈菲菲倏地停下了脚步，转身勾唇一笑，“只是有一点，倘若你们想要保全整个于家村，就该明白有舍有得的道理。”
“贱人！贱人！”
随着陈菲菲走远，村长面上再也挂不住，从桌上拿起茶盏摔了个稀巴烂，再也不复先前的平和气度。
天刚刚擦黑便阴沉了下来，片刻后淅淋淋下起了大雨。
陈萌萌合上了窗棂，燃了烛灯，目光落于伏在床榻前给袁莉敷药的陈菲菲身上。
陈菲菲将药草捣碎，仔细地敷在袁莉胳膊处，又盛了一碗汤药给陈凌，给他脸上的淤青敷了去肿的药粉，随后问言，“娘，四哥，你们感觉如何？”
袁莉柔声一笑，说道:“亏得你悉心调药，现下竟没那么疼了。”
陈凌用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污渍，愤愤然道:“难道就任由那村长如此嚣张，每每伤我陈家人都能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倒不见得。”
陈菲菲微微一笑，用纱布将袁莉的胳膊缠了一圈后，看向陈凌，轻声而语，“于安是个导火索，接下来，我们只需要隔岸观火，静观其变了。”
陈凌困惑地看了一眼陈菲菲，随后陷入无尽沉思。
入了夜，陈启亮身在书房整理卷册，突然从橱层上掉下一卷兵书，他蹲下身子想要捡起，正巧迎面瞧见了捡起书卷的陈菲菲。
“爹。”
陈菲菲唤了一声，将手上的书卷双手归于他，陈启亮接过书卷，应了一声，随后叹了口气，问言，“你娘睡了？”
陈菲菲点了点头，目视着陈启亮问言，“想必大哥与爹说过举家迁到安阳县一事，不知爹考虑的如何？”
陈启亮沉默半晌，摊开手上的书卷，缓缓道来，“爹总以为一辈子隐忍于此便可护你们周全，可谁知世事难料，于家村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于我们，或许当初你说得对，忍而不发有时往往也会适得其反。”
“倘若爹愿意耐心等几日，要不了几日，那些曾经害我们的以及如今虎视眈眈盯着我们之人终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陈启亮抬头看向陈菲菲，仿若在重新审视他这个女儿，过了半晌，他欣慰一笑，“你果然长大了。”
陈菲菲拂衣而跪，陈启亮见状，刚要上前想要扶她，便听得她揖手一字一句言道:“爹娘曾希望女儿一生与世无争，但女儿自海岛处死里逃生，自知这一生不该就此昏堕，还请爹明晓女儿心思。”
“好好好，快起来。”
陈启亮扶起陈菲菲，以非常平静的口吻说道:“如今挑起了于家家氏的内讧，想来要不了多久村长便会垮台，到时候……”
“到时候，自有贤能之人任位。”
风雨凄迷，陈启亮看着陈菲菲，仿若从她眼睛里那束坚定的光中看到故人的影子，他恍惚间收回了目光，随后转身言道:“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明日我便寻人去县里问问房屋租赁之事。”
陈菲菲微微含笑，点头间默默退出了书房，烛火幢幢，映着诸多人的愁绪，延绵不绝。
自书房出来后寻摸过了半个时辰，临近村口处的街畔处，两个黑影一闪而过。
掀了帽子，陈萌萌抹了一把脸无奈撇嘴，“我说小妹，这下雨天的你我扮成这样要干什么啊？”
陈菲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搁下背着的篓筐，将里头的灰碳撒在路上，随后狡黠一笑，说道:“你不是说事情就这般不了了之，娘与四哥白白受了伤当真是便宜了他们父子俩，今晚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惩治他们。”
“惩治他们？”
还未等陈萌萌反应过来，但听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陈菲菲探头一瞥，紧接着与陈萌萌藏匿于后头的大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