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很快结束,女子们帮着把碗筷都收走,一群人聚在一起,认真的看向林蕴安。钟念本要离开,林蕴安却开口要她留下,众女子都有些不解。
她们被莫名带到这山寨福祸未知,商量点事情还留这么个外人在场,合适吗?有“他”在,大家怎么敢畅所欲言?
钟念推辞道:“林姑娘,你们自己人商量出个结果,不论是去是留,我们大哥都不会有二话,我去外面等你们的结果就好。”
林蕴安整了整衣裳,神色肃然,屈膝行了个大礼。
钟念慌忙后退:“姑娘这是何意,大可不必!”
林蕴安:“若我猜的不错,第一个放箭之人便是姑娘吧?”
“姑娘?”
“是个姑娘吗?”
众女子十分惊诧,低声议论不绝。
钟念没有否认:“是众兄弟一齐动手,才能救下你们所有人。”
林蕴安:“今日见了那两位当家,我便知道救下我们对山寨无甚益处,所以当时若不是姑娘率先放箭,我们此时大概已经被送到北地边军大营了。”
钟念:“你怎知我的目的不是把你们分给山寨的兄弟?”
这也是众女子最担忧的,她们的命运本早已注定,但发生了这一线转机之后,她们便有了更多的想法,沦落到军营不好,被强掳上山终生与山贼为伍也并不好,如果有机会,谁不想逃一条生路呢?
林蕴安笑了笑:“上山之前我也考虑过这些,不过到了这山上之后便放心了,你们这山寨所有人都言笑晏晏,不似奸邪之人,且此处有山泉流水,山坡上有人养鸡种菜,俨然世外桃源,与传言中杀人越货的劫匪大不相同!”
钟念冷笑:“我们杀的人可不少。”
林蕴安:“起码我们都活着。”
钟念:这姑娘喝了什么迷魂汤,这是要赖上她了?
“林小姐,我们还是商量我们的事吧!”人群中有人不满发声。
林蕴安站直身子回头:“我们虽然来自不同的家族,但命运是一样的,我不能替大家做主,只说出我自己的判断。皇帝昏庸,朝廷腐朽,国不成国,家不成家,我们这些人活的连浮萍都不如。此时在这山中,我们还有一口热饭吃,离了这里,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一个遮风挡雨的茅屋。”
有人低声道:“可,这里毕竟是贼窝啊。”
林蕴安:“我们此时也不过是逃奴,过去的身份,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话着实打脸,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打掉了她们心里的遮羞布。
事到如今,她们中有些人依然执着于过去的荣华,看不起此时给她们一口热饭的山贼。
她们此行的目的地是边军大营,有些人依然想着会不会被送到哪位将军身边,独得青睐能够逃离火坑,重新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林蕴安:“我自己是愿意留下的,大家若要离开,想来这位当家也不会拦着。”
她们进山时都蒙着眼,不怕泄露山寨位置,且这些人当时的状况,大概不蒙眼也没那个心眼记路了。
钟念识趣道:“我先出去,你们有谁要走,稍后我安排人送你们出去。走便走了,谁敢把我们这里的事说出去,我的箭法你们可是见过的。”
她最后一句说的很重,防人之心不可无,先吓唬一下也好。
她开门离开,并没有在外等着的耐心,想来七嘴八舌的不会很快出结果,懒得理会。
不远处,一帮小年轻探头探脑的想看又不敢露面的纠结着,最后推选出一个代表出来问问情况。
柱子脸色微红,笑的勉强:“十六哥,她们是走是留啊?”
钟念努嘴:“正商量着呢,我怎么知道。”
柱子:“我看那个瘦高的姑娘跟你很亲热,是不是看上你了啊,你可得给人家说清楚,别让人家芳心错付。”
钟念一口气差点呛死自己:“最近给你脸了是吧?”
柱子转身就跑:“我帮他们问的,我还小呢!”
柱子一跑,躲藏在暗处的年轻人大呼小叫着鸟兽散了。
钟念没好气的摇摇头,慢慢走了。
此时那间容留了二十多个年轻姑娘的屋子里,除了生病没力气说话的,每个人都叽叽喳喳说着自己的想法。这些人来自三个家族,都是未曾婚配的小姐和她们的贴身侍女。因为要送给军中将领,姿容都算上乘,也还都是未嫁之身。所以押送的官差再是粗鄙,也就打骂几句,未敢做出更无耻之事,这也给了一些人一些错觉,仿佛还有翻身的机会。
林蕴安坚定的表现出了留在这山寨的态度,某些人意外且暗喜。林家的侍女青儿当即表示愿意继续追随与她,又有一位小姐和侍女走出来与她站在一起,而其中大部分还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