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秉兮正要说话,忽然看见一人飞身而来,那人身高八尺,满脸正气,一头白发如雪一般,双目炯炯有神。
方秉兮的眼泪忽的冲出道:“父亲!”
那人正落定,忽见方秉兮冲来,不知何事,侧身一闪,方秉兮扑了个空。
“你这少年,莽撞无比。”那人厉声喝道。
“父亲!我是秉兮啊。”方秉兮哭道。
听闻此言,那人一怔,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年,方秉兮见此将帽子扯去,一头白发落了下来:“父亲,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秉兮啊。”
那人连忙扶起方秉兮,用大手托着秉兮的脸颊,细细打量,眼中缓缓沁出泪水:“你果真是秉兮……”
“我是秉兮,方秉兮,父亲,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方秉兮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潮涌般的感情,扑在父亲的怀里大哭起来。
“孩儿啊,我找了你十年,你究竟去哪儿了!”方飞廉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飞廉将军,您还认得我吗?”此时海里传来多即的声音。
“海鱼多即?”方飞廉道。
“飞廉将军老了呢。”海鱼多即亦欢快的在海里游荡。
“这十年来,我日夜都盼着与你母子二人相见,可当我伤病痊愈之后,返回又海,扶桑神木已不知去向。”方飞廉早已被眼泪浸湿的眼睛始终不愿离开方秉兮。
“若我当初不一意孤行非要战胜‘烛阴’风浪,陪在你母子二人身边就好了。”继而他又自责地捶胸顿足起来。
“父亲,这不怪你。如果你不战胜‘烛阴’受苦的将是整个又海。”方秉兮尝试着安慰眼前这个很多年未见的男子,熟悉的是那炯炯有神的眼睛还像十年前那样深情地望着自己,陌生的是那不该在此时就已爬上眼角的皱纹。
“孩儿,这十年扶桑精灵族究竟发生了什么?”方飞廉问。
“这……”方秉兮自从被封印进月梳之后海上的一切事情都不知道了。
“洛九婴率领鲲鹏海兽和南海盗魔将扶桑神木抢走,零于海神现今也被囚禁在七魔界的黑角重牢里,现在洛九婴为了在黑海培植扶桑神木,需要赤子木灵,一直在追寻秉兮公子的下落。”海鱼多即道。
方飞廉听闻此言,愤愤不已:“早就看出洛九婴的狼子野心了,哼!当年就是他在我重伤之际偷袭我,好在我随海浪漂浮到了青木海,被神龟仙人所救。”
“什么?”海鱼多即惊讶道,“当时烛阴海妖来袭,我恰巧前往青木海,竟不知这中间还有许多事情。”
“原来是洛九婴!”方秉兮问道。
“老朽斗胆问一句,当年烛阴海浪来袭可是十年前的秋天?”此时归来子神色凝重的问道。
方飞廉点点头。
“那将军可看到了一艘堂庭的渔船?”归来子又问。
言采予紧紧抓住爷爷的手臂,似乎不敢面对。
“是的,船上一男一女,我被烛阴海妖击落,是他们将我从海中救起的。”方飞廉道。
“那他们后来去了什么地方?”归来子又问。
“被洛九婴杀害!”方飞廉道。
听闻此话,归来子感到一阵眩晕,好在被言采予搀扶着,不然就跌倒在甲板上了,此时老人坚毅的双眼中流出两行清泪。
“爷爷,你怎么了?”言采予问。
“真乃是老天有眼,让我找到了杀子仇敌!”归来子恨恨道。
听闻此话,言采予一震,爷爷的话仿佛晴天霹雳,爷爷一直说父母只是去了远方,这个谎言一直支撑着自己,盼望着父母归来,而今一切都落空了。
“爷爷你在说什么?”言采予说话时已经带着哭腔。
“记住洛九婴,他是杀害你父母的仇人!”归来子眼中几欲沁出血泪,“原本老朽想把秉兮公子送到此处便折返,现在看来我们有同样的目的了。”
“不要急,不要急!”正当众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一旁的神龟仙人却悠闲的发话了。
“洛九婴其实早就死了,他一心想要得到扶桑神木就是给自己续命,且那黑海盗魔狼子野心,联合洛九婴想得到四海神木一统大荒海域,那小子早就派人找过我,但是被我一眼识破。”神龟仙人双颊泛红,不知说的是真是假,“现在仅凭你们的力量是不足以打败洛九婴和黑海盗魔的,就是加上我这把老骨头都不行,我听说赤火海易主,那赤火海信任首领亦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恐怕早与洛九婴沆瀣一气了,只有西方白金海海帝,听闻是个开明的君主,早先打过照面,若想击败邪恶势力,必须联合白金海,如此才有可能取胜。”
“神龟仙人说的不错,我如今已经大不如前了,伤病加身,加上洛九婴此时有扶桑神木,我们的确难以与他抗衡,为今之计只有向西联合白金海帝,据我分析赤火海一定是是坐山观虎斗,因此我们一定要率先得到扶桑神木,不然事情就麻烦了。”方飞廉道。
“需要我们做什么吗?”归来子道。
“神木族大战恐殃及凡人,因此你们需要在大荒上部署,如果我们不幸战败,可以为我们提供后方支援。”方飞廉冷静分析,又问多即,“现在精灵族还剩多少人?”
“三个,你,秉兮公子,海神零于。”多即道。
“秉兮,现在我要你拜神龟仙人为师,学习法术,虽然时间紧急,但是父亲相信你一定可以撑起整个精灵族。”方飞廉道。
方秉兮双目坚毅,转身向神龟仙人拜倒:“神龟仙人,精灵一族遭难,如今重新恢复旧业,秉兮义不容辞,还望神龟仙人教我退敌之术!”
神龟仙人哈哈一笑道:“既然是飞廉将军委托,那老朽怎好推辞,这师徒礼节就不要了。”
此时一旁的郁北林也急忙跪下道:“恳请神龟仙人也教授我法术,我虽身为凡人,但亦想为大荒和平出一份力,还望神龟仙人不嫌弃。”
神龟仙人微微犹豫。
归来子道:“北林乃是人界翘楚,希望神龟仙人能给这孩子一个机会。”
“并非老朽不愿意,只是这法术耗费精力,恐怕凡人之躯难以承受。”神龟仙人道。
“无妨,神木族皆是由凡人所化,只要服用大椿神木的果实,加上后天勤学苦练,一定有所成。”飞廉道。
“那好吧,少年,你的责任也很大啊。”神龟仙人微笑着将郁北林扶起。
“能与大家一同对抗恶人,保卫家园,北林实觉三生有幸。”少年左手握拳,右手展面覆于左手之上,那手背的青筋颇显决心之大。
“既然这样,那就拜托大家了,我方某感激不尽。”方飞廉朝众人鞠了深深一躬,以示答谢。
“既是整个大荒的事情,那大荒的每一位子民都当出一份力。将军不必客气,我们也是在保卫自己的家园。”归来子扶起方飞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时候不早,那大家就分头行动吧。”神龟仙人就见不得谢来谢去那些客套场面,摆摆手示意大家赶紧忙活起来,别耽误正事。
归来子与言采予则被安排在大椿神木行止馆歇息。
“也不知道郁横镇长那边怎么样了?”归来子歇下,饮下了大椿神木的茶水,甘甜可口。
“爷爷不用担心,郁横镇长机智过人,肯定能带着堂庭镇的子民达到安全地带的。”言采予的眼角还挂着泪水,轻轻的帮爷爷捶背。
“但愿如此。”归来子透过窗户远远的望着海面,心中五味陈杂,这几日发生了大多的事情。
七魔界,黑角重牢,阵阵哀嚎声从黑暗中传来。
“凡人的躯体可受不住几天的牢狱之刑,若能说出方秉兮的去向,本座可以留你一条小命。”那灵皆静坐在轮椅上,双腿已折断,手里的扇子用力一合,咬牙愤愤的看着眼前被折磨的的郁横。
郁横镇长双唇紧抿,只言不透,浑身上下皆是伤痕。
“哼!硬骨头,看你说不说。”说罢,那灵皆一掌拍出,灵力展开,只见郁横身边的堂庭镇渔民身体迅速的萎缩,而后化作一具干尸。
“小康洪!”郁横镇长目眩良久,亲眼看见自己的后辈死在面前,双牙紧咬。
“说不说?”灵皆又把视线转向另一个渔民,“不要因为你而害死了你的同伴。”
“镇长!好好的活下去,为我们报仇,你不说他们就不能拿你怎么样,常七先走一步了。”不等灵皆动手,那常七便狠狠的一咬舌头,口角流出一丝鲜血,就此不动。
“常七!”郁横镇长大吼道,双拳紧紧握住,“邪魔歪道,你们不得好死!”
说罢,灵皆一鞭抽下,恨恨道:“最好别让我找到方秉兮,不然我要将你千刀万剐,以报我的双腿之仇。”
一侧的落乘一语不发,曾经的洛九婴不是这样的,曾经的洛九婴只是单纯的想救活姐姐,而现在的洛九婴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灵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倚仗这洛九婴的势力横行霸道,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变质了……
大椿神木,海风清爽,郁北林与方秉兮已经在大椿神木上修炼了一月多了,现在的郁北林服食大椿神木的果实,身体已经悄然的发生了变化,原本乌黑的头发开始渐渐的透着蓝色,因为神龟仙人亲授法术,加之郁北林勤学苦练,法术一日千里,现下已经能够御风飞行,虽然无法与方秉兮同日而语,但比之凡人已经绰绰有余了。
“父亲有消息了吗?”深夜,郁北林汗流浃背,与方秉兮背靠背的坐着。
“信鸽一直没有回来,可能他们已经到达安全地带了吧。”方秉兮道。
“秉兮。”郁北林轻声道。
“嗯。”方秉兮束起长长的白发。
“你喜欢采予吗?”郁北林问。
听到此话,方秉兮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一定是喜欢吧。”郁北林无奈的一笑,“你是海神公子,采予也一定很喜欢你。”
“北林!”方秉兮打断郁北林的话。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从采予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郁北林道。
“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方秉兮道,语气中透着斩钉截铁的意味。
“……”
“采予是凡间的女孩,我是精灵族的,我可以长生,而采予不行……”方秉兮道。
“可是感情是不可以用生命衡量的。”郁北林道,“采予需要有人去保护,你可以。”
“北林啊。”方秉兮道,“我身负着使命,我的生命是献给扶桑神木的……”
“秉兮,你想要做什么?”郁北林问道。
“扶桑神木被迁移到黑海,恐怕存活不了多久,洛九婴想要得到我也是因为我能够化作神木的木灵,击败他之后,神木还要继续生存,到时候我便会沉入海底化作木灵。”方秉兮道。
“什么?”郁北林惊讶道。
方秉兮低头道:“等击败七魔界之后,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采予,她是一个孤单的女孩,不要与她陈说往事,要与她诉说甜美的未来,她是一个生活在幻想中的女孩啊,时时刻刻的逃避着现实……”
大树背后,月光轻笼着女孩,女孩掩面而泣,少年亦知愁滋味,如果不是命运,也不会有故事。
次日,二子修炼直至天明 ,疲倦如海潮一般袭来,但两人还是坚持着修炼。
“北林!”大椿神木顶端神龟仙人道,“你是凡人,但你觉悟奇高,是可以修炼逍遥诀了。”
“逍遥诀?”郁北林与方秉兮同时道。
“对,这逍遥诀乃是大椿神木上至高无上的法术,需要两人同时修炼,白日练形,夜晚练神,原本我不打算将这秘诀传授与你们,但是看着北林大有所成,我觉得是时候教给你们了。”神龟仙人道。
“师傅,什么是逍遥诀?”郁北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