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还没火化,温婉看了眼里面。
尸身肿 胀得不成样,脸上还布着乌色,五官已经辨不清原本的模样。
温婉站在灵堂,并未离开。
每个进来吊唁的人,她要瞧上一眼。
能够来的人,也多少跟顾乾坤有点关系。
虽然顾乾坤死前说跟那三人没来往了,但温婉不想错过认出仇人的机会。
但温婉失望了。
进进出出的人,就没有她要找的人。
当年八岁躲在衣柜里,透过缝隙,她还是看清了强暴母亲的那三人,将那三张脸深刻在脑子里。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她想如果还能看见,她是能够一眼认出来。
到了深夜,顾家依旧一片灯火通明。
温婉来到外面花园里,袭来凉风,她看到不远处的祠堂里亮着灯。
隐约听到一阵咳嗽声,温婉朝那边望去。
这么晚,谁会在祠堂里?
温婉好奇走过去。
站在祠堂外面,她看到那道跪着的背影。
沈玉漱不停咳嗽,手里拿着佛珠在念经。
伺候在侧的女佣提醒她:“夫人,夜深了,您身体不好,还是回房去休息吧。”
沈玉漱本来卧病在床上,突然听到顾乾坤横死在外的噩耗,便说要来祠堂一趟。
这都跪了近一个钟头,沈玉漱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女佣不禁担心她的身体,更怕被责怪。
对着眼前顾家列祖列宗,以及自己丈夫顾城和儿子顾湛的灵位,沈玉漱念完经,忽然就哭了出来。
吓得女佣连忙去扶她,却被沈玉漱撵道:“你先出去,我想静静。”
女佣站着不动,沈玉漱抹把眼泪道:“再站着,明天辞退你。”
女佣只好出去了。
见那女佣朝这边过来,温婉躲到树后面。
偌大的祠堂里,光线阴暗,沈玉漱长跪许久,突然起身过去拿顾城的灵位牌抱进怀里哭道:“这些年我从未梦到过你,你应该是恨极了我,连到梦里来看我一眼也不愿意。”
“要不是你当年对我那样绝情,连一丝温情也不给我,我又怎会狠下心来那样对你。”
“现在我落得一身是病,大概也是报应到了吧。”
温婉站在树后,看到那位叫白爷的人,他经过这边,看见祠堂里的沈玉漱,便走了进去。
沈玉漱回头看到白沧海,泪眼婆娑,却笑出声来:“你说是不是报应到了,顾乾坤死了,接下来该轮到我了。”
白沧海叹气:“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你也不必一直放心上,我知道你这些年吃斋念佛,也是诚心悔过,既然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你不如就看开点,目前把病养好才是重点。”
沈玉自责哭道:“都怪我当年太冲动,廷州要是知道那毒是我下的,怕是不会原谅我。”
祠堂的门没关,周围环境安静,沈玉漱的那番话落入耳朵,温婉心底划过震惊。
顾廷州父亲顾城六年前就是被人下毒致死,难道是…
温婉不敢深想,但是也隐隐猜到了答案。
只是她不理解,沈玉漱怎会对顾城下毒手,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听那白爷的语气,似乎是从头到尾知道这事。
不过温婉猜测,顾家其他人应该是不知道的,包括顾廷州。
温婉也听出来了,沈玉漱是因为顾乾坤的死,今晚才情绪失控。
温婉本想离开,听到那位白爷道:“这事你知我知,你最好是烂在肚子里,要是让顾廷州知道你害死他父亲,他怕是会对你心生怨恨。”
沈玉漱长叹:“我对不起廷州,也对不起顾城,有句古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说的大概就是我吧。”
“外面来了这么多客人,你就出去吧,免得引人注意。”白沧海又劝道。”
沈玉漱似乎疲倦至极,白爷把她扶出祠堂,送去了房里。
白沧海从眼前的小路经过,温婉一直藏在树后没出来。
稍晚,温婉去了前院。
她看到顾廷州站在月色下的草坪抽烟。
那道背影挺拔如松,指间的火星子闪了闪,顾廷州夹烟放嘴边吸了口,吐出浓浓一圈烟雾。
隔得远,温婉也能够看到他眉心皱着川字。
温婉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祠堂里沈玉漱和白沧海的谈话。
她一时间五味杂陈。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沈玉漱会亲手毒死自己的丈夫。
她也曾听顾老太太提过,顾城在世的时候,跟沈玉漱之间夫妻感情和睦,从未有过什么争执。
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温婉决定隐瞒这次听到的秘密。
她踩着草坪过去,还没开口。
顾廷州在烟雾缭绕中偏眸,看向温婉。
温婉道:“你不进去吗?”
顾廷州却挑眉问:“冷吗?”
现在虽是夏天,露气却重,他深邃的眼盯向她腿上的丝 袜,薄得一撕就碎。
温婉摇头:“我不冷。”
他掐灭烟头,长臂朝她的细腰揽过来,温婉跌入他怀里。
他的手从她的腰滑落至她大腿上,指腹轻轻抚着黑丝,他黑眸似海,荡过波澜,声线在夜色里也格外撩人:“婉婉,什么时候可以让我做?”
他真的很想,想要她的身体,更想要她的心。
她整日在他面前晃,他忍不住。
温婉耳根泛红:“已经做过了。”
“那次不算,我毫无印象。”
她指的是那一次在办公室,可他后来怎样回忆,也想不起怎样对待她,她又是怎样在他身下叫。
看见有人过来,温婉推他:“有人来了。”
顾廷州极为不情愿松开了她。
那是老宅这边的管家,过来道:“老夫人叫您去灵堂一趟,有事要说。”
顾廷州抬腕表,看了眼时间,也是凌晨了。
他牵住温婉过去老宅外面。
许涛还在车里等着。
顾廷州拧开车门:“时间不早了,坐了这么久飞机,你应该很累,先回去睡觉。”
温婉坐车里问:“那你呢?”
顾廷州声线淡淡:“今晚这边很多事,我走不开,必须留在这里。”
车门被关上,顾廷州对许涛道:“送她回御园。”
许涛调转车头,出了老宅大门。
温婉看到顾廷州高大的身影又进了那灯火通明的室内。
回到御园里,温婉进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后,她来了房间阳台,坐到外面椅子上,盯着天上那轮皎皎满月,处于出神的状态。
在暹罗发生这么多事,又加上今晚听到沈玉漱那个秘密,温婉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