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脚软得差点坐在地上,她不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会是这样。
他总是为了她一次次受伤,没有过例外。
警车和救护车都赶来了。
顾廷州再一次被送到了医院,只是这次情况更为严重,恐怕有生命危险。
顾廷州一直在昏迷,他的额头处理干净后,留下一道血痕。
站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温婉问道:“他情况怎样了?”
医生脸上不容乐观:“目前还不知道,要等顾先生醒来。”
“他会不会成植物人?”
温婉眼泪又掉了出来,她真的很怕。
医生又道:“抱歉,目前还不确定,还要继续观察顾先生的情况,你们家属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我不要做什么心理准备,我要他醒过来。”
温婉颤抖着肩膀,从办公室出来,她看到了苏棠站在面前。
苏棠脸上充满歉意:“婉婉,对不起。”
“我想不到李翼是这样的人,以前在他的酒吧上班,他人看起来挺好的,哪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温婉的心很乱:“阿棠,顾廷州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不会的,他肯定能醒来的,你别胡思乱想了。”
温婉朝病房走了过去,她站在玻璃窗外面,盯着病房里那俊美的男人,他的口鼻戴着氧气罩。
她就站着紧紧凝视,一步也没离开。
苏棠站在她身边,陪着温婉,她心里也不好受。
良久以后,温婉有些恍惚偏头:“温明月是不是被炸死了?”
苏棠哼道:“她死有余辜。”
温婉沉默了,目光又落回了病房里。
…
警察那边来通知,让温婉去局里做笔录。
温婉开车去了一趟,警方告诉她:“温小姐,林福来和江漫玲都失踪了,目前下落不明。”
“我们警方正在全城通缉犯罪嫌疑人,有消息马上第一时间通知你。”
温婉愣了下:“林福来是福叔?”
这名字很耳熟,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没错,他本名叫林福来。”
“温小姐,你回去等我们的消息吧。”
从警局出来,温婉站在车来车往的街道,她很恍惚,脑子空空的。
下一秒她跑去开车,直接回了御园别墅。
兰姐跑出来:“太太,先生在医院怎样了,还要炖鸡汤过去吗?”
温婉眼睛红红的:“他喝不了鸡汤,还没醒来。”
兰姐难过嘀咕:“怎么会这样,真是造孽,前面才受伤进医院,这会先生又受伤了。”
“都是因为我。”
温婉的心脏被攥得紧紧的。
那样强大的人,要不是为了她,不会轻易倒下。
她深吸口气,来了楼上房间,从床柜抽屉拿出那张四人旧照。
掀开照片背面,她看见了林福来三个字,很醒目撞入她眼睛里。
她坐沙发上,重新梳理了思绪,手指覆盖住照片里林福来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很快就眉心一跳,也从照片里林福来的眼神,看到了福伯,并且如出一辙。
那个常年在江漫玲身边的下人福伯,她之前一直以为是个老头子,他总是会戴着黑毡帽,穿着一身清灰的老式长袍。
从体型来看,谁都会以为他五六十岁,毕竟有些老态龙钟。
实则他才48岁,他就是强暴母亲的那个林福来,那三个凶手之一。
她曾以为只要见到那三个男人,她能一眼认出来。
却没预算到时间是把杀猪刀,随着岁月变迁,人的外貌也会发生翻来覆去的变化。
但不变的会是眼神,这位福伯这双鼠眼跟当年是一样的。
原来第二个凶手竟是福伯。
要是早知道,几次碰到福伯,她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可惜让他逃走了。
连江漫玲也跑了。
把照片放回抽屉,温婉进浴室把自己清理得干干净净。
她又去了医院,来到了病床边。
盯着眼前闭眼躺着男人俊美苍白的脸,她感到很无力。
从被子里拿出顾廷州的手,温婉握紧:“你醒过来好不好,别再睡了,你已经睡了二十几个钟头了。”
“顾廷州,你喜欢听什么歌,我唱给你听啊。”
他安静得像睡着了一样,呼吸浅浅。
温婉把脸埋到他胸前,她能够听到有力的心跳声。
他身上的气息也很干净,却带着那么一丝血腥味。
病房外面的走道一片脚步声,有人推开了这间病房的门。
温婉抬起头,看到了小翠推着轮椅上的顾老太太进来,身后跟着顾廷州的叔叔婶婶,还有一些比较亲近的亲戚,站满了这间病室。
顾老太太拿手绢抹眼泪:“事情我也听说了,我想不到那个江漫玲会这样坏,竟然能干出这种绑架的事来。”
看着一直昏迷不醒的顾廷州,顾老太太哭得越发伤心:“要是廷州醒不过来,可怎么办。”
顾廷州的叔叔婶婶语气里也是忧心忡忡。
包括叔伯的关切声,散在温婉的耳边。
但温婉心里清楚,这些人当中,也只有顾老太太是真正关心。
至于别人,都是虚情假意。
这偌大的顾家,家大业大,又有哪个不是窥视着顾氏庞大的企业帝国。
若是顾廷州没了,不知道多少野心勃勃的人站起来造反,头一个就是眼前两位叔叔。
在这些方面,温婉脑子好使,她心思聪慧,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
许涛从外面进来,他严肃着脸道:“各位,病房需要安静,麻烦大家离开吧,别打扰到顾先生休息。”
顾老太太扬了扬骨瘦如柴的手:“你们先出去等吧,许涛说得对,这病房里实在太吵了。”
众人纷纷都出去了,顾老太太留下了。
“小翠,推我过去。”
轮椅靠近病床,顾老太太看了眼顾廷州,继而浑浊的目光落到温婉脸上:“廷州要是永远都不能醒,你有什么打算?”
温婉微怔:“奶奶,您有话不妨直说。”
顾老太太笑了:“你还年轻,也要为自己做打算,若是他真醒不来,你就算走,奶奶也不怪你。”
温婉很明确道:“我不会离开的,怎样也不会。”
“怎样都不会?”顾老太太眼睛眯了眯。
温婉重重点了下头。
顾老太太感到欣慰:“以前我没看错过你,现在也不会错,廷州要是听到你这样说,不晓得会多开心。”
“我这个孙子从小吃够了苦,可你…是他唯一的甜。”
温婉知道顾老太太所指是那流落在外八年的经历。
“奶奶,顾廷州有说过那八年是怎样度过的吗?”
顾老太太轻摇了下头:“从未提过,我也不知道。”
温婉:“……”
*
数日后的深夜。
外面雷雨阵阵,窗外袭来凉风,窗帘翻飞。
还趴在病床边睡着的温婉,脸颊被沁了些雨珠,她睁开了眼睛。
外面的雨,飘到了病房里。
温婉起身过去把窗户关了。
回头的时候,偶然看到男人睡放在身侧的手指似乎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