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临城时,孟义曾告诉我们上官山庄二弟子陈忠在兰宁白家,所以我和娘亲离开摩天崖便来到了这兰宁城中。
兰宁是圣国最富的城市之一,据说天下数一数二富商都在兰宁,这座城自然也是奢华尽现。而白府在这奢华中堪称之最,门上挂一个赤金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两个大字——白府。
什么感觉呢?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有钱似的,这是我对白府的第一印象。
“娘,二师伯真的在这里吗?”我怀疑问道。
“既然是你大师伯说的,定然没错。”娘亲应道。
门口有两名守卫正看着门,我走到一个守卫前客气地说道:“麻烦小哥通报下,我们找陈忠。”
“陈忠?”守卫的神情似乎不太欢迎我们,“我们白府没有这号人物。”
“有人告诉我们陈忠就在白府,而且似乎他身体不是很好,我们来为他治病。”我又道。
“你们是大夫?”那守卫脸上仿佛写着“不信”两个大字。
“对。”
“你们这该不会也是来骗钱的吧?”
“骗钱?”我还第一次见这样的守卫,又问道,“此话怎讲?”
守卫道:“自从我白家发榜说谁能治好我家老爷病赏银万两后,像你们这样的骗子每日都会来上许多,我们白府的门槛都快被你们踏破了。”
“是不是骗子总得看过病之后才能知道。小哥以貌取人,若是就此错过了好大夫,受损的可是你白家。小哥尽管去通报,就说我们治好你家老爷后分文不取,只需他在白府帮我们找一个叫陈忠的人即可。”
两个守卫相互看了一眼,另一名守卫又道:“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要钱的。但我们白府真没的一个叫陈忠的人,你们去别处找吧。怎么看你们也不像大夫,还是不进去打扰我家老爷了,我家老爷那身子经不起你们这般打扰了。”
这……我们好心给人家治病,竟然连门都没进去。有钱人家,毛病就是多,这是我对白府的第二印象。
我看向一边的娘亲,用眼神询问要如何,该不会进去治个病还要动武吧?
就在此时,一位少年骑马到了白府门口,守卫立即上前把马牵好,恭敬道:“二少爷,您回来了。”
那被称为二少爷的人下马后,目光落到我与娘亲身上,向守卫问道:“她们是何人?”
“回二少爷,她们自称是大夫,应是看到白家发的寻医榜过来的,还说要来白府找一个叫陈忠的人。”
“陈忠?”那二少爷盯着我看了片刻,随后试探性叫道,“白雪?”
奇怪了,我与这二少爷并未见过,他怎么会知道我名字。
我点头道:“是我。”
二少爷又向娘亲确认道:“您可是南姨?”
娘亲也有丝惊讶,随后点头。
二少爷一笑,对守卫道:“快去通知爷爷和爹,就说他们让我找的人到了。”
“是。”守卫没敢怠慢,一路向白府里边路去。
二少爷对我们笑道:“南姨,雪儿,你们二人可真是让我好找。”
“你在找我们?” 娘亲问道。
“你们先随我进府,看到白府长辈后,便什么都清楚了。” 二少爷说着把我们一路引到白府正厅中。
正厅中为首的是一位沧桑老者,满头白发很是显眼。看到娘亲后,他激动得双眼含泪,浑身手颤抖着。
二少爷让下人们都退了出去,自己也跟着出去,屋内只剩两位老人家和我们母女。
两位老人看了娘亲好一会,随后跪下道:“参见大小姐,没想到我们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老天有眼啊。”
旁边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也是老泪纵横,跪着呜咽着叫了一声:“大小姐。”
娘亲赶紧扶起两位,“陈伯,陈婶,快起来。你们从小看着我长大,这礼我受不起。”
二老起来后,娘亲紧紧抱着老妇人,“陈伯,陈婶,原来你们都还活着,原来还活着,还活着……”
原来白家之人就是我们此行要找的人。
娘亲眼中沁出了晶莹的泪珠,眼前是一幅久别重逢的感人画面。
娘亲拉过我:“雪儿,快来见过爷爷奶奶。”
我乖乖施一礼:“雪儿见过爷爷奶奶。”
“这是?”老太爷问。
“小女上官白雪。”娘亲笑着说道。
老妇人把我拉到眼前,满心欢喜,“长得真水灵,几乎与你年轻时一模一样,应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伯。”娘亲又问道,“您如何知道我与雪儿要来兰宁,而派人去寻我们?”
“今年年初帆儿在临城遇见了孟义,知道你们每年六月会去临界城,我便让帆儿去寻你们。” 老太爷缓缓说道。
“自上官山庄出事后,我们夫妻和忠儿夫妻四人侥幸活了下来,当时江湖中四处追杀上官山庄幸存者,我们不得不改名换姓生存下去。
“如今忠儿是白府的家主白幕,大家也都是以白家人的身份过日子,孩子们并不知道当年上官山庄的往事。”
原来如此,所以他们是故意做出一副经商人的奢侈高调模样,是为了大隐于市。有胆识有智慧,这是我对白府的第三印象。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这么多年,除了孟义,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上官山庄幸存者,娘亲自然是兴奋异常。
上官山庄于我而言仅是段关于家族往事的故事,所有的感情皆来自于上官这个姓氏,其中具体之事我并未经历过,所以我没有娘亲那份兴奋与激动。
我在一边听着,说道:“那白府的家主就是二师伯咯,那刚刚门口小哥说白府老爷病了,那岂不是就是二师伯生病了?”
老太爷道:“嗯,幕儿这些年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最近更是加重了。”
娘亲忙道:“快带我去看看二师兄。”
“大小姐随我来。”老太爷说完在前面带路。
刚刚那二少爷还守在门口,见我们出来后跟在了我们身后。
“帆儿,让人去将舟儿和脉儿叫回来!”老太爷道。
“我刚已经派人去叫了。” 二少爷回道。
一进白老爷房中,即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药味。
白老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娘亲认真地在给他诊治着。老太爷和老夫人坐在房中,白老爷的妻妾和丫鬟一大群人站在门外等着。
“二师兄这伤可是当年出事时所受?” 娘亲问道。
“正是。”老太爷答道,“这些年一直时好时坏。”
“二师兄经脉受损时间太久,若要治好这受损的经脉怕是不易。如今我先让二师兄醒过来,再减轻其病痛,细细休养数月,能恢复如常人。只是病痛已久,病根难去,怕是有复发的可能。”
“能过眼前这关便好。”老夫人激动道,“我儿总算有救了。”
我站在娘亲旁边给她当助手,娘亲施完针后,开了一个药方。
“陈伯,陈婶,我刚刚施针控制住了他病情,这是药方,让人陪着雪儿去抓药。抓好药后让雪儿替二师兄煎药,一日三餐,三天后定会有所好转。”娘亲语气肯定地说道。
“太好了,有大小姐这话我们便放心了。”老太爷和老夫人高兴万分,又道,“抓药和煎药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了。”
娘亲一笑:“雪儿这些年跟在我身边,医术与我已不相上下。就让雪儿去,她煎出来的药,一副顶寻常三副,二师兄会好得更快。”
“好好。”
娘亲接着说道:“另外这药还需一份药引。我即刻上山寻找药引,这几日让雪儿照顾二师兄即可。”
老太爷马上说道:“什么药引?我立即派人去寻。”
“玲珑蛇的毒液。虽是毒液,但若准确用量,是药之圣品。只不过玲珑蛇数量极少,而且极其怕人,一般都生活在无人出没的山林,所以寻玲珑蛇人不能太多,交给我一个人即可。你们现在让人带雪儿去抓药,我现在即出发去找药引。”
娘亲又转身对我交待道,“好好照顾好二师伯,知道吗?”
“嗯,娘也要小心,早点回来。”我回道,“孩儿让精灵跟着你,有事便让精灵传信回来。”
待娘亲出发后,老太爷让那二少爷带着我去药店抓药。
也许是白家有钱的原因,那药铺的伙计对白家二少爷很是客气,倒茶的倒茶,端点心的端点心,感觉我们不是来了药铺,而是到了茶馆。
我没让药房的伙计抓药,而是一味一味药自己在精心挑着。因为对药材非常熟悉,再加上灵敏的鼻子,我只要一闻便知道药放在哪个位置,比他们药房伙计还熟,看得他们药房伙计一愣一愣的。
每味药我都仔细挑选着,那二少爷只是坐在一边一直在打量着我。
抓好药后,我看那二少爷就准备离开了,忍不住问道:“你抓药都不付银子的吗?”
二少爷一笑,道:“这可是在兰宁。”
这话何意?在兰宁就不用付银子?左右都是他白家的事,我没再多问。
回白家后,让人准备了六个药罐,按我们煎药方法,把不同种类的药分开熬制,根据药性每批药熬得时间都不一样,最后再把它们合而为一。
这样煎药是麻烦了些,但药效是最好的。白老爷现在是白家家主,自有他夫人和众多下人伺候着,煎好药后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娘亲不在这,我觉得甚是无聊。见院中有颗大树,施展轻功坐在树上,眺望着远方。许是和娘亲很少分开,又加上我们身份原因经常在江湖中遇险,这次娘亲离开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玲珑蛇并不好找,不知要寻几天,只希望娘亲早些回来。
“一会功夫不见,怎么跑到这来了?” 树下传来一声音。
我寻声看去,看到了那二少爷和另外两位少年及一位女子。
我跳到他们四人面前。
二少爷道:“认识一下,这是白家大少爷白舟,我是二少爷白帆,这是三少爷陈脉,这是白家大小姐白晶。白家的孩子都在这了,若你无聊可找我们玩。”
我目光一下就落在了那陈脉身上,问道:“你姓陈?”
陈脉眼神有些不自然,躲开我目光,点点头,“我是白家义子。”
二师伯他们本就姓陈,再加上他名字里的“脉”字,不想也知道这孩子是陈家血脉,又道:“想来爷爷应该最疼你了。”
白舟一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回之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吃饭时,娘亲不在,我和这一家人坐在一块挺不自在的。老夫人让我坐在她身边,大家的目光有意无意都落在我身上,客气也好,慈善也罢,我就是觉得不自在,还是和娘亲呆一起舒服。
“雪儿,怎么了,是不是菜不合你口味。”老夫人夹起块肉放在我碗里,“你现在还在长身体,要多吃些。”
“奶奶。”我道,“雪儿习惯吃素,不食荤腥。”
老夫人笑道:“那是奶奶疏忽了,我命人重新做过。”
我摇摇头,“不用,我吃好了。你们慢吃,我去煎药了。”
“好。” 老夫人似乎并不介意我的离席。
回头看向那正在吃饭的一家人,就感觉得自己闯入了另一个世界,突然怀念那些被刺客追杀的日子。
娘亲,我的亲娘,你快点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