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和后荒二人在客栈醒来时,见凡无双正站在窗前。
“凡少侠。”吴启慌忙起身问道,“我家少主如何了?”
吴启和后荒身上的毒都已经解了,脸色恢复如常,只是有些外伤在,但没有性命之忧。
“放心吧,他没事。”凡无双转身,脸上仍是带着他剑客无双的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被雪儿救下了,现在正在藏少陌的营帐内养伤。”
吴启和后荒二人都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对上官白雪的感激又多了一分。
却又听凡无双说道:“不过,他中了噬魂。”
吴启向来都是沉稳得很,此刻他却惊慌万分:“什么?”
“我和萧遥都听到了,雪儿当时问他怎么会中噬魂?”凡无双又继续道,“最后一颗玄耀噬魂已经从这世上消失了,萧遥也带着蒋洛离开嘉元了。”
吴启平复了下自己刚刚惊慌,细细想过后道:“我们此行就是想把玄耀噬魂交给上官白雪,让她想法摧毁。定是当时刺客要夺噬魂,少主无其它的办法,才会自己服下。”
“一颗药而已,你们摧毁不了吗?”
“噬魂乃天下至邪之药,寻常方法毁灭不了。当年上官白雪中噬魂时是被白狐咬了一口,就连金神通和无名神医也不知道,这噬魂到底是如何通过白狐下到她身上的。”
凡无双眼中浮现了一丝担忧之色:“莫沧月现在无一丝内力,他……”
“噬魂虽是至邪之药,但并非无解。金神通有解药,我这就出发去找金神通。”吴启道。
凡无双点头。
吴启和后荒一个抱拳:“再次谢过凡少侠。”
走出客栈。
吴启和后荒二人分头行事,吴启负责去找金神通,后荒则到了藏少陌营寨附近,等候莫沧月的命令。
因为黑魔的关系,凡无双不能在嘉元多呆,又往白家车队的方向而去。兰宁还有上官南之前交待的事要安排,至于嘉元这边,就让莫沧月和上官白雪自己去面对吧。
他们俩的事,谁也帮不上忙。
营寨中。
此时的莫沧月正昏睡着,上官白雪正陪在他身边。
因服了的噬魂,莫沧月脑中出现了各种噬魂里的画面。
那是一抹美轮美奂的身影,一袭雪白衣裙,三千青丝垂至腰间,绝色容颜,玲珑妖躯。天若欢快地笑着,奔跑在一片花海之间,时不时还回头唤着:“玄耀,快来呀。”
那是一颗枝繁叶茂地大树下,天若正在那树下抚琴,玄耀在旁以箫声和之,另一边是吹着哨子引来百鸟的天心,那画面美不胜收。
那是一架天然藤条做成的秋千,秋千上是玄耀和天若二人的身影,眼前是落日的美景,天若头轻靠在玄耀的肩上,玄耀轻楼着天若,秋千缓缓来回荡漾着。
“愿与天若,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
莫沧月猛地一睁眼,强行从那噬魂的梦境中醒来。
手心里一片温暖传来,上官白雪趴在他床边睡着了,二人的手正相握着,暖意直接从手心蔓延到他心底。
莫沧月目光中一片柔情,眼中全是上官白雪。
这不是她第一次这般趴在他床边睡着了。莫沧月还记得上次他刚醒过来,上官白雪便立即感觉到了,但是这次她似乎睡得格外沉。
上官白雪想法给他解噬魂时,他虽昏迷着,却还有一丝意识在。他知道上官白雪把那白色的珠子渡到了自己体内,也听到了那句:“沧月,我信你。愿意冒险救你,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他中的是玄耀噬魂,看到的是属于玄耀的记忆,也看到了玄耀对天若的一片深情。若不是自己一早知道这是别人的记忆,或许也会沦陷其中,也会不顾一切地与天若共续前缘。
他似乎也明白了萧遥为何要冒险得到这玄耀噬魂,虽然危险,但至少能让他明白何谓爱情。
没了那白色珠子的上官白雪还在沉睡着。
“傻瓜。”莫沧月低声道,“这白色珠子里的是翾翼之力,只有翾翼宿主能用,对我无用。这珠子在你体内已有五年之久,早已和你融为一体,强行分离定会让你疼痛难忍,你又何苦受此大罪。”
上官白雪自是听不到他的话。
莫沧月将手轻轻从上官白雪手中抽出,轻声下床,又拿过一床薄被盖在上官白雪身上:“等我。”
此时,太子、孟义和藏少陌都不在营寨,士兵们也出去了许多。
莫沧月几乎没有阻碍就走出了营寨,并遇上了等在这附近的后荒。
“少主,凡少侠说你中了噬魂。”后荒赶忙关心道,“你现在如何了?”
“噬魂是在七七四十九天内一点一点夺去人意识,现在还无事。”莫沧月应道。
“吴叔已经去追金神通了。”
莫沧月点头:“吴启追上师父还要些时间。后荒,你随我去趟鸡毛山。”
“啊?”后荒满脸呆愣,“鸡毛山?”
莫沧月已经往那方向走了,后荒赶紧迈步追了过去。
另一边。
吴启策马刚出嘉元,便看到金神通的身影,仿佛特意在等着他一般。
“见过金神通。”吴启下马一礼,又抬头问道,“您没离开嘉元?”
金神通还是以往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淡定问道:“谁中了噬魂?太子还是沧月?”
吴启当即明白了过来。噬魂之事尚未解决,金神通又如何会离开,假装离开不过是想让背后之人放松警惕罢了。
可惜就算如此,他们依然让那刺客逃脱了。
莫沧月和后荒二人到了鸡毛山附近,似乎在山中寻找着什么。
“少主,你在找什么,我帮你。”后荒问道。
“不用,我记得就在这附近看到的。”
后荒不明所以地跟在莫沧月身后。
终于,两个时辰后,从自家少主眼主看到了一抹欣喜,蹲在了一颗小草面前,用手小心地扒拉着小草旁边的泥土,像在挖稀世珍宝一样对待着这颗小草。
将小草连跟挖出后,莫沧月又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将小草细细包裹好,放入怀中。
后荒心里暗暗寻思着,自家少主该不会魔怔了吧。附近山中的小草都干死得差不多了,就算找到了一颗侥幸活着的,也不用宝贝成这样吧。
这关键时刻不去寻金神通,反倒是来这山中找一颗小草。怎么都想不通自家少主脑子里在想着什么。
不过想归想,后荒可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就默默跟在莫沧月身后。
他们刚到山脚下,便看到金神通和吴启一起骑马过来。这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上许多,想来金神通一直在嘉元,并没有离开。
莫沧月对金神通行上一礼。
他们现在所在位置就是莫沧月出事的地方,金神通看过现场后问道:“这是璀璨夺命珠炸的?”
“是。”莫沧月应道。
“本来你是想把刺客炸死,但你现在无功力在身,骑马跑得太慢。你一颗璀璨夺命珠丢向刺客后,却被他反了方向,转而炸到了山壁上,落上的泥土将你埋在了里面。”
“是。”
“上官白雪第一时间发现了你,又将你救下了。”
金神通所猜的一字不差。
莫沧月又应道:“是。”
金神通眼中略过一丝疼惜,其实他很少会有这般神情。只是因为莫沧月所遭之罪远超常人的承受能力,可贵的是,他却从未有过一句抱怨之话,着实难得。若非如此,司掣又怎会选中他做宿主。
“玄耀噬魂里的画面,你看到了多少?”金神通又问。
“弟子全看到了。”
“玄耀与翾翼和司掣来自于同一个世界,他们同为天界的天神。关于翾翼与司掣之事,你现在知道得比我更清楚了。”
莫沧月点头。
“所以上官白雪为什么会有法力?”
“是翾翼为世人留下力量,而她又中了天若噬魂,有了天若使用狐族法术的记忆,所以才会使用些法术。”
“那她为何用法力后会被反噬?”
“凡人之躯无法承载上古神力。”
“焰魔为何会复活?”
“凡人以邪念滋养,邪念不断,焰魔不灭。”
“如何彻底毁灭焰魔?”
莫沧月沉默片刻:“翾翼宿主和司掣宿主以身为祭,双双死于焰魔之火下,方可彻底阻止焰魔复活。”
“原来焰魔从不杀人的真正原因竟在此,他怕翾翼宿主和司掣宿主死于自己之手。”
莫沧月点头。
“那金钗仙子又是何人?”金神通继续问。
“天外医仙。医术极佳,法器为一把还魂箫,箫声可治愈人体伤痛。”
“还魂箫。”金神通脑中快速运转着,随后恍然道,“雾原,原来如此。”
莫沧月当即明白过来:“师父指的是周门的雾原功法?”
金神通点头,又问道:“那黑魔之伤该如何治,你可知道?”
“不知,但金钗仙子定然知道。”莫沧月仔细回忆着噬魂里的内容,又补充一句,“或许翾翼也会知道。”
这对师徒又聊了一会,等金神通想知道的事都问清楚后,又讲道:“服用噬魂解药后,关于玄耀的记忆将全部从你脑中清除,你可想好了?”
“不过是些妄念,无需留恋。”
金神通给一边的吴启使了个眼神,吴启便从包裹里拿出笔墨纸砚,放了旁边一块还算平整的大石之上。
又听金神通说道:“上官白雪所中的是天若噬魂,天若不过是一只小小白狐,无法知道天界之事。趁你现在还有玄耀的记忆,将你认为该记住之事,尤其是关于翾翼和司掣之事写下,或许以后会对上官白雪有帮助。”
“是。”
……
将这些写完后,莫沧月服下了噬魂解药,昏睡在一边。
金神通手上是莫沧月刚写下的那些内容,他将其中一页拿了出来,又对吴启和后荒道:“这一页中记的是阻止焰魔复活之法,你们若是不想沧月和上官白雪以自己的命去熄灭焰魔的话,就闭上你们的嘴。”
“是。”吴启和后荒正色应道。
就见金神通把那张纸撕得粉碎。
吴启和后荒二个相视一眼,也明白金神通此举中为保自家少主性命,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莫沧月并未昏睡太久,在后荒的帮助下,还有些迷糊的莫沧月勉强地站了起来。
金神通把刚刚莫沧月所写的内容递给了他,静静等他看完后,正视着莫沧月认真问道:“现在上官白雪体内的翾翼之力与探梅簪都在你这,你只要不回去,那她定然就不会再走上翾翼宿主这条路。
“之前你的选择是与她共同面对命运,但现在你被黑魔所伤,功力全无,定是每日都活在纠结之中。现在老天又给了你再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要如何选?”
莫沧月从怀中将探梅簪拿出,那是上官白雪放在他身上的。
师父说得对,如果他带着白色珠子和探梅簪就此离开的话,那上官白雪就只能是一个普通人,她再也不用承担什么了。
只是他真的能替上官白雪做选择吗?
“沧月,我信你。愿意冒险救你,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我上官山庄向来只出侠士,更何况是对付黑魔和护卫天下这等大义,我为何要阻止雪儿?只要是雪儿想做的,我便会全力支持。”
莫沧月这次到底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