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半月,兰宁一直安静如常,也不知是沧月判断失误,还是所谓的铜墙铁壁过于坚硬。
今日早上是被小迪练功的声音唤醒。
记得儿时,我在娘亲的监督下,也是向小迪边般努力。但与他不同的是,我对娘亲太过于依赖,没有他这分自觉。
“师父。”小迪见我过来,停下练功,对我一礼笑道,“师父今日真早。”
“沧月夸过我轻功好。”我笑道,“走,带你练轻功去。”
“是!”小迪乐道。
“我的轻功是在一次次逃跑中练出来的,这方法定是不适合你。”我开动着我那不聪明的小脑子,“你就想着你姐姐是个绝世高手,只要你飞得够快,定能追上姐姐,找到姐姐。”
“小迪明白!”
破晓时分,兰宁还沉寂如黑夜,朦胧的光亮已将冬日夜里的苍凉赶走。这大概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既能享受着夜的寂静,又拥有着日的光明。
带着苗迪在兰宁城中屋顶上穿梭着,途径泽顺镖局时,我仿佛看到了一个黑影闪过。当我停下来细看时,又一切如常。
“师父。”苗迪跟着我停下,“您可是发现什么了?”
“似乎有个黑影,动作极快,如风一般飞过。”我不确定说道,“也可能是我看错了,我们继续吧。”
“那是泽顺镖局,若有异常,落少镖头定会发现。”
苗迪说得有理,落茗近一年功力大涨,就算真的有异常,也逃不出她法眼。
杏老给的药,一次又一次地给沧月加重了分量,依然没效果。而且,在这药将要用完之际,作为周门传人的我,连药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陪你练功去。”见我沮丧地趴在桌案上,沧月对我说道。
“不去。”我嘟着小嘴应道,“今日和小迪一起练过了。”
“每次都不会白练,你最近进步很大。”
我抬起头来:“沧月,你总盯着我练功,就因为你说兰宁要乱啦?要是你说错了呢。”
“错了更好,我只希望你能平静地生活着。”
沧月说这话的样子简直和娘亲一样,盯着我练功的样子更像。
“我今天早上在泽顺镖局附近看到了一个黑影。”然后又添油加醋道,“那黑影鬼鬼祟祟地,不知是不是要去镖局里偷东西,也不知茗哥哥能不能应付过来。你说,那黑影会不会就是千年神偷呀?”
“鬼鬼祟祟?”沧月目光放我脸上,“他做什么了?”
“这……”我想了想,继续编道,“就是在镖局附近左看看右看看。”
“哪个位置?”
“东墙那里。”
“早上?”
“对。”我点头,“太阳快升起的时候。”
就见沧月一笑,轻捏了下我鼻尖,宠溺道:“说谎。”
这么简单就被沧月识破了?嘴上却故作坚持道:“没有。”
沧月只是略微一笑,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
“你就说那人是不是千年神偷嘛?”我又道。
大概是为了配合我说谎的小心思,沧月又问道:“你可看清那人身形了?大约是何样?”
当时确实是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但我未看真切,连那黑影是不是个人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看清身形。小调皮的劲头上来了,胡诌道:“大约比你矮些,比你胖些。”
“不是。”沧月应道,“千年神偷不比我胖。”
“我说他就是。”我小脑袋一扬,故作抬杠模样。
“千年神偷才没那么笨。”沧月说道,“日出东方,东墙会比西墙更亮些,他就算要去镖局也会从西墙进。”
“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也许千年神偷就是知道你们聪明人会这么想,所以才反其道而行之。”反正又无从验证,睁眼瞎说就是。只要现在多聊会天,一会就能少练会功,我心里这小算盘打得真是好。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瞎说之事竟成真了。
正练功时,落茗来到了瑞雪阁时,神态略显着急:“雪儿,沧月兄。”
“茗哥哥。”我停下练功,“出何事了?”
“今日天刚亮时,千年神偷来镖局了。”落茗讲道。
我和沧月都是一惊,不可思议地对视一眼,刚刚我随口瞎说之事,竟真的发生了。
沧月忙问道:“他做了什么?”
“倒是没偷什么。”落茗讲道,“就是下了一封战书,说要从我们镖局里偷样东西。”
“是何东西?”沧月又问。
“就是最近镖局接的一个镖,是个小盒子,里边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雇主只是要我们保管一断时间。”
“茗哥哥。”我自作聪明道,“要不把这小盒子放我这?我正想和千年神偷较量一番。”
“镖局之事怎能牵你下水。”落茗拒绝道,“我来是想问你,如何能让盒子粘上不易察觉的味道,如此就算盒子丢了,也能让猎犬依着味道将东西寻回。”
“这你可问对人了。”我咧嘴一笑,带着股小得意,“我这有一丹药名素青丹,可内服也可外用。只需你用内力将素青丹化开,将味道熏至盒子上便可。素青丹的味道常人闻不出来,只有嗅觉特别敏锐之人或动物才能闻到,且能坚持三个月之久。太子他们去嘉元赈灾时,在赈灾银和物资上用的就是素青丹。”
落茗回之一笑:“就知道雪儿你一定有办法。”
我从药箱将一瓶素青丹拿出给落茗:“这里边一共有三颗,另外两颗送给你备用。”
“好。”
一边沧月思索一番后又问道:“雇主为何要把东西放置你们镖局保管?”
落茗脸色露出三分不解:“这桩生意是我爹接的,连我都不知雇主是谁。似乎雇主也是收到了千年神偷的威胁,思虑再三后,才把东西送到镖局来了。”
“投石问路。”沧月听后道。
我都还未反应过来沧月这话什么意思,就听落茗解释道:“沧月兄的意思是,千年神偷本不知道东西在哪,才故意下那战书。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更何况这贼还是千年神偷,雇主承受不住压力,定会采取行动,如此千年神偷也就知道东西在哪了。”
只见沧月眼神深邃,思虑悠远:“就怕千年神偷的目标不是那小盒子。”
而我就像小孩子听大人们讲话一般,默默在旁听着,努力去吸收他们话中之意。
“沧月兄话之意,莫非是指……”就见落茗目光突然落到我身上,“雪儿?”
“若千年神偷来兰宁是有人故意安排的,那人目标只能是雪儿。”
“那我此行……”落茗担忧道。
“无碍。”沧月道,“你本就与雪儿交好,时常来这白府,此次不过也就来此与雪儿闲聊几句而已。”
见他们这般关心我,我自然是感恩且感动的,但还是忍不住插话道:“你们是不是想多啦?千年神偷出现了,不该是先想法抓住他吗?”
又想到那日匆匆见了一面又杳无踪迹的无双后,忍不住说道:“也不知无双师兄去哪了,他不是最喜欢为民除害吗?”
“你乖乖呆在,莫逞强。”落茗像大姐姐一样叮嘱道。
“我不!”难得我有一次是不听话的,“沧月说我追不上千年神偷,我就得追给他看!”
“追得上。”沧月当场改口道,“你最厉害。”
“那我也要追。”大约是最近生活太安逸,没有了以前的那份小心翼翼,做决定之时顾虑少了许多,“师兄不在,我要替他行侠仗义!”
却见沧月和落茗俩人都一副忧心忡忡之模样。
“我觉得你们真的想太多了。”我安慰道,“不过就是一个小偷,还能比那去杀太子刺客更厉害不成?”
话音刚落,小琴进来禀报道:“二小姐,许正有事找您。”
许正?陈脉身边的跟班,他找我有什么事?
“二小姐,落少镖头。”许正进来先打招呼,直接忽略了沧月。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跟班。
“说事。”我应道。
“江湖居出事了。”许正禀报道,“一位教书先生和他的两名弟子在江湖居用餐时,先生莫名其妙就死了,他那俩弟子一口咬定是江湖居下的毒。三少爷请了许多大夫,都没瞧出来怎么回事,所以才命我来请二小姐前去一看。”
先是沁康堂,又是江湖居,白家的铺子怎么接二连三地出事?
还未等我说啥,白舟身边的卢山也来到了我瑞雪阁,我这还从没这么热闹过。
卢山对沧月态度明显不一样:“二小姐,刚许正走得急,大少爷没能拦住,所特派我前来。”
“说事。”我又道。
“是。”卢山应道,“大少爷说二小姐务必要先询问过沧月公子的意见后,再做考量。”
我将询问的小眼神望向沧月,还眨了眨眼睛。
“可报官了?”沧月向卢山问道。
“是,有人去报了。”卢山应道,“官府之人应该一会就到。”
沧月转过头对我道:“那应该用不着你出手,你若好奇,去看看无妨。只怕,也没什么热闹可看,后面都是官府的事。”
“正合我意,走吧,我们去看看。”
几人一起出了白府,落茗惦记着泽顺镖局中的情况,无心看热闹,先行回去了。
江湖居中的情况确实如沧月所说,没什么热闹可看。官府的人到得比我们早,我和沧月到时,他们正带着一具尸体和几位目击证人回去。
来的还是上次去沁康堂前抓人的那几名捕快,其中一人对一名黑衣女子道谢后,领着一群人回去了。
黑衣女子经过我身边之时,我闻到了一股药香味。这股药味一定是常年呆在医馆或者药房里才会如此浓郁。只是恍惚中我还闻到了一股梅香,这梅香和药香混合在一起,并不明显,常人很难闻到。
我魔怔了吗?怎么到哪都能闻到梅香。
一阵冷风吹过,天气又凉了几分。已经是梅花盛开的时节了,就算有梅香,也是正常的吧。
“雪儿。”白舟和陈脉也走了过来。
“大哥。”我问道,“刚走过的黑衣姑娘是谁?”
“百草堂李大夫的女儿。”白舟道,“刚刚就是她找出了死者的死因,死于暗器,是一根毒针。”
百草堂,李大夫的女儿?
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被一股莫名的梅香包裹着,却又发现不了任何异常?